再给我一次做狗的机会

    这次组织派来的人依然是史汀格。

    毕竟几乎没有人愿意与瑞凡这个疯子打交道，也就史汀格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

    “离新年只剩下一个多月，你为什么要申请提前结束这次选拔？”

    史汀格嘴里叼着根烟，语气疑惑。

    “还用重新为组织效力作为交换条件，什么事情这么急？听说这次的人都快被你杀完了……你连一个月都等不了？”

    瑞凡微笑着伸出手，不等史汀格寒毛竖起来，嘴巴叼着的烟就被抽走，扔到地上踩灭。

    “我养的小猫咪身体不好，闻不得烟味。”瑞凡说。

    “……”史汀格，“所以你申请提前结束选拔，也是为了他？”

    瑞凡不置可否。

    情圣？这是瑞凡的新人设吗？史汀格绝对不信瑞凡表现出来的样子，虽然他和瑞凡的关系还算过得去，但正常人是没有办法揣摩疯子的心理的。

    因此他也只是点点头，仿佛信了瑞凡的话，“那你可得小心喽，你之前杀了朗姆的得力干将，知道你要回去，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瑞凡的脸一下子阴沉了，史汀格看着，心想装的还挺像。

    瑞凡这个疯子怕过谁？朗姆虽然是二把手，但他之前就敢背刺朗姆的手下，哪里像是把朗姆放在眼里过？

    现在听到朗姆不会放过他，脸色这么难看……估计是在表演，担心自己养的“小猫咪”被朗姆报复吧？

    史汀格为那只从未谋面的“小猫咪”点了个蜡，他现在已经认定，所谓的“小猫咪”应该是瑞凡故意打出来的吸引仇恨的幌子。

    记恨瑞凡的人想要报复，自然会把主意打到瑞凡宠爱的“小猫咪”身上。

    就是不知道瑞凡忽然重返组织内部，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了……

    瑞凡还真不是装的。

    他之前的确不把朗姆放在眼里，但现在他有了弱点，他就不能不把所有可能会伤害伊曼纽尔的人放在眼里了。

    之所以提前联络组织，是因为伊曼纽尔的身体越来越衰弱，那不是普通的医疗水平能解决的程度。瑞凡以重新为组织效力的条件，让伊曼纽尔能够接受组织先进的医疗。

    瑞凡想过加入研究组，把伊曼纽尔安排到自己身边，亲自调理他的身体。但这不现实，研发是一个太漫长的过程，他必须很快拿出足够被BOSS重视的功劳，才能镇住那些想要报复他的人。所以他必须加入行动组，必须极快地立下功劳，拿到代号，这样伊曼纽尔才是最安全的。

    但史汀格的话也提醒了他……拿到代号之前，他不能在组织里表现得那么重视伊曼纽尔。

    最好让所有人都和史汀格一样，认为伊曼纽尔只是他打出的幌子，是他为了让组织放心自己伪装的一个弱点。而他成功达成目的，重返组织之后，这个弱点自然就没那么重要了。

    ——把他扔在研究组，一面也不要见。

    他拿到代号前，越是这样，伊曼纽尔就越安全。

    瑞凡的手掌攥紧，一滴滴鲜血逐渐从指缝中渗出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

    （朗姆是吗……还有谁呢？那些人……）

    （你们不死的话，我的愤怒难以宣泄啊。）

    伊曼纽尔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算得上尘埃落定了。

    瑞凡没有什么要带的行李，他自然也没有。

    史汀格开车把他们送到组织的机场，然后又拐回去办正事。伊曼纽尔和瑞凡坐在飞机上，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伊曼纽尔先说话。

    “你擅自动了我的东西，瑞凡。”

    瑞凡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盯着伊曼纽尔，试图重新提起嘴角，但嘴边的肌rou徒劳地抽搐几下，失败了。

    “我……”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也意识到，无论说什么话都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因为他的确擅自去动了伊曼纽尔的东西。

    ——他动了伊曼纽尔的【选择】。

    先不说伊曼纽尔会不会选择去组织接受治疗，瑞凡根本就把【选择】本身拿走了，没有给伊曼纽尔选择的机会。

    而如果让伊曼纽尔自己选，他也许最终会选择接受组织的治疗，但不会这么快。他原本的打算是等精神力等级再升一升，也许一两年之后会考虑去组织的事情（毕竟组织的科研水平比其它地方先进很多），在瑞凡那里躲个一两年是完全可行的。

    甚至，他也许根本不会选择接受治疗，随着精神力等级提升，他已经隐隐觉得这具孱弱的躯壳是他庞大精神力的拖累，也许只有脱离了这具躯壳，他才能……打住，这个还是太极端了。

    瑞凡是觉得他的身体撑不住也好，还是其它理由也好，总而言之，他代替伊曼纽尔本人做出了关系伊曼纽尔未来的选择。

    伊曼纽尔打量着瑞凡，那是一种评估试的打量，不带有任何感情。当他还是瑞凡的小猫咪的时候，他的目光是温顺的、亲近的，偶尔透露出灵动的任性——这是备受宠爱的猫咪应该有的目光，不是么？

    但在瑞凡把伊曼纽尔交给组织的现在（即使是为了他的身体，也不能否认瑞凡把他交给组织拿捏的事实），他就已经把对伊曼纽尔的饲养权转交给了组织。

    伊曼纽尔不再需要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伊曼纽尔不再是属于他的小猫咪了。

    瑞凡的脸色在这样的打量下渐渐苍白。

    真难得，他这样的疯子也会害怕啊？

    但让伊曼纽尔感到恼怒的，并不是这一件事。

    如果瑞凡只是他的“饲主”，那么拥有饲养权的他，无论把伊曼纽尔交给谁都是理所当然的，伊曼纽尔也会全盘接受，毕竟这是当初的他自己选择的路。

    然而，瑞凡曾经承诺过，在伊曼纽尔属于他的同时，他也属于伊曼纽尔。

    他向伊曼纽尔交出了自己的支配权，如同给自己套上无形的项圈和锁链，并主动把锁链的另一头放到伊曼纽尔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去碰属于伊曼纽尔的东西，因为伊曼纽尔是宠物的同时，也是他的主人，他怎么能去动主人的东西呢？

    但现在，这个承诺被打破了，伊曼纽尔发现这条锁链并不牢固，拴着锁链的瑞凡能轻而易举地挣脱，然后做出侵犯主人的举动。

    对于挣脱锁链跑走的狗，有些人会出于对狗的喜爱，或者对狗本身价值的在意，而耗费精力，重新把狗拴住，牵回来再训。

    伊曼纽尔的状况不一样，他一开始就没有训狗的精力，瑞凡是主动给自己拴好链子，把链子交给他的，伊曼纽尔能不付出任何精力和代价地牵着他，所以才会接受瑞凡递来的狗链。

    当狗想要挣脱，伊曼纽尔甚至会主动放开手，因为他不想为此付出任何精力。

    尤其，瑞凡还是一条几乎不可能被驯服的疯狗。

    不安全。

    危险。无信。反复无常。

    这只宠物，不值得养。

    他已经越过了一次红线，伊曼纽尔怎么能确定，某一天瑞凡不会做出噬主的事情呢？

    于是伊曼纽尔选择放弃他。

    那么，现在的情况是，伊曼纽尔与瑞凡的两条联系（小猫咪与饲主，主人与狗）全部断掉了。

    他们彼此，成了没有任何联系的人。

    恐慌漫上瑞凡的心头，他听见伊曼纽尔说：

    “那么，你想要断绝我们之间的联系吗？”

    不！

    （不！）

    当然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抛弃我！）

    瑞凡从座位上起来，然后，跪在伊曼纽尔身前。

    他深深低下头，用脸颊去摩挲伊曼纽尔的鞋面。

    “我不想，求您了。求您再给我一次做您的狗的机会。”

    他喘息着，发出呜咽的声音，等待着伊曼纽尔的判决。

    良久，他等来了伊曼纽尔的手。那细白的、孱弱的手指摩挲着他的嘴唇，在他张口的时候侵入口腔，摸了摸他的犬牙。

    那么脆弱的皮肤，只要他的牙齿轻轻一划就能划破……但瑞凡只是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牙齿，张着嘴巴，逐渐流出口涎。

    这样摸了一会，伊曼纽尔忽然叉起两指，提起他的口腔上颚，瑞凡顺着他的力道仰起头，如一头被铁钩从嘴里穿过的、吊起来的牲畜一般，只不过此刻吊起他口腔的是孱弱的手指，而他也不是一具无法反抗的胴体——他不反抗主人，而已。

    伊曼纽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的口水一直流到了衣领，如此狼狈、顺从。

    瑞凡浑身发颤。

    他硬了。

    他甚至从来没有这么硬过。他在喘气，他的心跳得像是要炸开。

    （想舔他的手……）

    （想咬，想吃了他……但是不行，不行……所以踩我吧，打我吧，折磨我吧……主人。）

    伊曼纽尔也发现了瑞凡身体的变化，不过他只是有些微妙，倒没有什么被炼铜癖恶心到的感觉——讲真，瑞凡都疯成这样了，他没有点奇怪的性癖伊曼纽尔都不信。而且与其说炼铜，不如说瑞凡有受虐的倾向比较合适。

    也许同时还有施虐的倾向，只不过面对的是伊曼纽尔，他自我压制住了而已。

    但伊曼纽尔可没有要帮狗解决生理问题的义务，因此他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继续说：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训练一段时间，合格之后，再出现在我面前吧。”

    去训你自己吧，训到对你的主人——伊曼纽尔，彻底服从为止。

    到那时，再给自己拴好狗链，出现在他面前吧。

    “我会考虑，再一次接受你。”

    伊曼纽尔收回手指，瑞凡顾不上擦一擦满下巴的口水，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是，我会成为您最好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