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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谢镜辞漆黑的眼睛,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汹涌如潮水,自心口疯狂蔓延滋生。他被狂风暴雨击得头晕目眩,几乎以为自己会即刻昏倒过去,脑袋止不住发懵。他像是彻底傻掉了。裴渡半晌没有回应,谢镜辞心里同样紧张,头脑发热,奈何他双颊通红的模样实在可爱,将她的忐忑不安打消大半,忍不住想要抱上一抱。“我说了这么多,”谢镜辞忍着笑,语气里仍有紧张拘束,“你不打算做点回应吗?”裴渡把指甲深深刺入手心。生生发疼,这里不是梦境。原来喜悦到了一种极致,便不会变成笑。沉甸甸的情愫裹在心口,再轰地一声爆开,心脏跳动的声音又快又凶,如同浸在甜腻的蜜糖里,伴随着砰砰乱炸的烟花。“谢……”他眼中竟又腾起薄薄的红,喉头一动,嗓音沙哑得过分,一本正经:“你是真正的谢小姐吗?”归元仙府内妖邪横行,其中不乏能变换面容之物。谢镜辞当真没想到,裴渡听到这番话的第一个念头,是确认她可否真是谢镜辞本人。她先是觉得傻得好笑,旋即又觉心中酸涩,捧在他脸上的手指轻轻一划,描摹出少年人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裴渡浑身都是紧绷,因她的动作长睫微颤。“裴公子何出此言?”谢镜辞往后退开些许,仍是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难不成真正的谢小姐,不会对你说出这种话?”她平日里习惯了叫他“裴渡”,偶尔唤上一声“裴公子”,疏离却暧昧,被脆生生念出来,隐约藏着几分逗弄的意思。裴渡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撩拨,仿佛被猫爪挠在心尖上,忽然又听她低声道:“你若想知道我是真是假……不妨亲自来验明一番。”放在他脸颊上的双手无声移开。谢镜辞握住他手腕,慢条斯理地往上带。手指触碰到她凝脂般的侧脸,在她的牵引下,慢慢往下滑。他心乱如麻。偏生谢小姐并不急躁,颇有耐心地问他:“怎么样?你觉得是真是假?”她稍作停顿,亮盈盈的双眼月牙似的一弯:“还想继续吗?”裴渡没有即刻应声。谢镜辞还在静静等他的回应,倏然察觉脊背上笼了层热气。裴渡的瞳仁漆黑一片,涌动着许许多多她看不真切的情愫,如同雷雨之下的暗潮,只需一眼,就让谢镜辞胸口一震。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先是压上她脊骨,然后力道渐渐加重。取得主动权,看着裴渡脸红是一回事,被他突然之间抢占上风,沦为被撩拨的那一个,就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回事了。谢镜辞以为他会手足无措,对这个动作毫无防备,一时乱了阵脚,把即将出口的话生生憋进喉咙。裴渡渐渐靠近,两人的黑发与衣物悄然摩挲,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细微响声。“……谢小姐。”他把脑袋轻轻埋进她脖颈,嗓音极低,止不住地轻颤:“我快疯了。”张牙舞爪的谢镜辞因为这短短七个字,再也不敢胡乱动弹。“所以,”她被裴渡的呼吸弄得有些痒,努力稳住心跳,强撑着羞怯问他,“你的答复是什么?”小室内静了短短一瞬。然而下一刻,对她做出回应的,却不是裴渡的声音。――门外本是寂静无声,猝不及防响起尖锐刺耳的惨叫:“救命!”旋即房门被猛地冲开,来者并非正殿里的任何一位修士,而是一团周身散发着炽热温度的幽火!裴渡凝神蹙眉,须臾之间转身拔剑,挡下突如其来的进攻。“幽火。”谢镜辞险些气成河豚,又恨又恼:“剑阵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崩塌。”“许是出事了。”幽火以来去无踪、凶戾狠烈闻名,裴渡剑意凛冽如冰,道道白芒织成密集巨网,将其瞬间斩作四散的碎屑。他一向温润自持,很少使用这样的杀招,想来同样心怀怨气,有些不大高兴。谢镜辞没忍住嘴角的笑:“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她说着眸光一转,望向少年漂亮的凤眸,笑意更深:“答复可以慢慢来,不急。”裴渡周身杀意未散,听她这句话的瞬间,耳根再度涌起火一样的红。小室之外魔气四涌,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呼救声。谢镜辞暗自皱眉,与裴渡一同赶往正殿,首先闯入视线的,便是魔物们上下起伏的影子。“裴、裴公子!”有修士瞥见二人,一面迎敌,一面仓皇出声:“不好了,剑阵不知为何突然破损,魔物们全都穿过阵法闯进来了!”角落里响起一声高呼:“剑阵――剑阵还有多久能修复?”“快了!”阵法旁侧的数位剑修皆是凝神屏息,在心中默念剑诀,灵气汇聚成刺目白芒,逐一填充剑阵损毁的空隙。谢镜辞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剑阵怎会突然破损?因为外边的魔气太强?”“应当不会。”裴渡摇头:“在剑阵之外,剑气能阻绝袭来的魔潮,很难对阵法造成太大破坏,我与几位师兄师姐估计过,假若一切如常,我们能坚持四到五日。”“那――”“剑阵受损,只可能是阵法之内出了问题。”冷淡的少年音突然出现,谢镜辞循声望去,见到缓步走来的楚筝。“还记得吗?在这些弟子之中,有人被心魔附了体。”谢镜辞心头一动。心魔本应在破坏护心镜后立马离开,却碍于剑阵,不得不滞留在此地。它想走,被它附体的那个人,也必定想让它迅速离开――只要被在场的修士们发现猫腻,察觉心魔的所在,那人毫无疑问会成为被万般唾弃的罪人,声名尽毁。邪魔之气能侵蚀神器,亦有损毁阵法之效,只要那人趁众人不备,靠近阵法注入邪气,就能制造缺口,让心魔迅速溜走。为了自己的名声,便毫不犹豫让这么多人置身于九死一生的境地……谢镜辞眼底生冷,目光一晃,越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来到正殿大门。这回裴钰没像之前那样缩在角落,而是领头站在最前方,挥剑斩去汹涌而来的妖邪,俨然一副正道领袖的模样。他修为已至元婴,又是裴家既定的下任家主,在修士之间向来地位不低。不久前的那番争执不过是段小插曲,在生死存亡之际,不少人都抛去了鄙夷和看笑话的念头,跟在他身侧。值得一提的是,这人手里握着的并非湛渊剑,而是曾经的明光。明光虽然也是不俗之物,但较之神器湛渊,就显得不那么出风头。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