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糟糕的舞者

    看到妮莉尔似乎对艾琪儿并不感兴趣，周围围着的好几个夫人眼神都亮了亮。毕竟斐里恩·肯德里特马上就要继承家业，而他几乎又是靠妮莉尔这位嫂子的照顾和扶持才得以平安成年，那他的婚事自然要由妮莉尔做主。

    如今妮莉尔的反应无疑给了其他人一些希望，要知道，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科恩夫人那样，但她们家族里女儿、少年们也是要她们在各种社交场合牵线的。

    本来她们也并不急，相当的家世和经济基础就足以促成一段婚姻。

    可谁知半年前，萨利夫人带着艾琪儿几乎是靠着绝无仅有的艳色占据了每一场宴会的焦点，没有人会不多看一眼艾琪儿、没有人会不在散场后惦念那让人过目难忘的美貌。

    艾琪儿实在是美得太特殊了，不似从小养育在富贵之家的女儿们，她的身上自带一种与这里的浮华格格不入的气质，天然的、倔强的。加之一副纤薄的骨架，狭长、上挑的眉眼，她站在宴会中央时，就像是一副油画。

    现在妮莉尔貌似不太喜欢这幅画，那她们当然要高兴。

    科恩夫人将妮莉尔的反应尽收眼底，心情愉悦地给年轻的女孩儿解围，“德洛真是的，作为宴会的主人竟然没有顾及到艾琪儿，要让这么个年轻的姑娘听我们这些人聊无聊的事情。”

    萨利夫人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她也并不是非要妮莉尔看中艾琪儿，卡斯特城不缺年轻的贵族公子，德洛也是她的选择之一。“是我太过爱护她了，总想着她在我身边。”她看了一眼艾琪儿，艾琪儿便点点头，转身向着贵族小姐那一堆人走去。

    不过好像只有贝琳同她打了招呼。

    妮莉尔转转眼珠，她暂时还没想明白科恩夫人有什么心思。

    不过，不管是贝琳还是艾琪儿，她的心里都不属意。虽然她现在只打算为斐里恩挑选一个情人，但萨利夫人几乎已经明摆着想把艾琪儿作为利益交换的工具，前前后后还不知道已经推到了多少人面前，加之艾琪儿独有的气质，很难说是不是已经被什么人记在心里。另外，妮莉尔总觉得她过分乖巧，应该是隐藏了一部分本性。

    至于贝琳，是个不错的小姑娘，虽然在科恩夫人的言传身教下学了不少小计谋小心思，却也不失天真可爱。只是，贝琳和科恩夫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她暂时还不想和科恩家族有实质性的连接。

    妮莉尔一边和夫人们聊些有的没的，一边用余光看一旁的贵族小姐们，企图在里面挑选一两个自己中意的。家世不用高，麻烦少一点就好。

    然后他就看见安德烈带着一群公子哥和那些女孩们汇合到了一起，斐里恩也在其中。他走得比较靠后，站定时自然而然留在了外围，正巧站在了无法融入人群的艾琪儿身边。

    科恩夫人看妮莉尔的视线没有转回来，也往那边瞧，眼神中闪过一丝精光。

    一直跟在科恩夫人身后的女仆此时悄悄退场，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三五成群的贵族老爷、夫人们就齐齐被突然高昂的音乐声吓了一跳。

    “我说各位，不要总是说个没完，这是一场宴会，聊天可没办法变得热闹。”科恩夫人将酒杯交给侍者，拉着妮莉尔的手走进舞池中央。不一会儿就有个中年男性随着走过来，抢在所有人前面对两位女士轻施一礼。

    “不知是否可以与夫人共舞一曲？”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妮莉尔瞧。

    这倒是她没设想过的状况。

    因为科恩伯爵已经揽住了科恩夫人的腰，音乐节奏也明显加快，若是还在原地不动怕是所有人都要看过来了。妮莉尔只能浅浅蹲了一下表示还礼，然后把手搭在男人掌心。

    她的舞本来跳得极好，可惜此时有些心不在焉。

    与她共舞的人是迪卡尔伯爵，年岁比妮莉尔大了许多，他的长子都要有二十几岁了。重要的是，迪卡尔伯爵是一位新晋鳏夫。

    不知是不是有意安排的，一首乐曲很快就结束了，紧接着马上就是下一首。妮莉尔刚才被迪卡尔伯爵捏着的指尖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另一个人握进手中。科恩伯爵带着她在舞池中旋转，然后在曲调变换时交给了下一个人。

    耳边传来阵阵愉悦的笑声。

    贵夫人们好像十分喜欢这样的形式，宽大的裙摆花朵般摇荡。妮莉尔恍惚得想着，自己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从家里走出来了，才会跟不上现在的潮流。

    与妮莉尔共舞的贵族老爷们大部分都是与她相识的，年轻或者年长都有，几位不相熟的也进行了简单的介绍。一开始她还有些懵，等脚步跟得上节奏之后就又开始想科恩夫人的心思。

    还真叫她发现了一些事：牵起她的手的男人们，有将近一半是单身的状态。

    原来科恩夫人不仅算计着斐里恩的姻缘，还在算计她的。

    “菲尼？！”脚步变换，妮莉尔还在想着要怎么巧妙地躲过科恩夫人之后可能有的纠缠之后，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斐里恩一手捉住她已经被握热了的指尖，一手捞着她的腰肢，用力一带，她就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了。

    “跟紧。”斐里恩实在不是一个好舞者，脚步杂乱不说，又蛮横。他几乎是用胳膊架起了妮莉尔，带着她在人群中游弋，从舞池的中央一路蹿到了边缘。

    她还以为他会立刻放开她的手呢，可直到这首音乐结束，腰上的温度也没有消失。昏暗中，妮莉尔踮起脚尖，侧脸几乎贴在斐里恩的下颌：“好糟糕的技巧，你今天到底踩了多少个女士的鞋啊？”

    如此近的距离让妮莉尔身上的脂粉气息占据了斐里恩的嗅觉神经，他下意识箍紧了她的腰，让她没办法收回踮起的脚。

    “真是愉快！”一个贵妇人感叹道。大厅的灯瞬间变得明亮，每个人的脸上都有兴奋和愉悦的红润，包括角落里倏地分开的两个人。

    科恩伯爵又简单的说了几句，音乐变得舒缓，食物的香气开始分走人们的注意力。这场宴会已然进入了后半段，人们活动更加自由，妮莉尔看见不少宾客都朝着花园方向走。

    安德烈小跑着过来，先给妮莉尔打了招呼，才说德洛有好东西要给他们看看。

    “去吧菲尼，如果要离开，我会让人去叫你。”妮莉尔想，这样的做法总像是一个合格的监护人了吧？

    斐里恩点点头，一路跟着安德烈离开前厅，先是去了花园，然后又绕过花园到了一个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地方。

    并不杂乱，只是显得有些荒芜。

    “科恩家还有这种地方呢？”安德烈也表现出惊奇，毕竟他觉得以科恩夫人的个性，家里指甲盖大的草皮都应是物尽其用的。

    德洛看上去兴致不高，坐在木椅上，随手捡起草叶、石子扔到面前的一汪小湖里。“科恩家什么都有，珍宝赏玩、废物垃圾。”

    德洛忽然站起身面向斐里恩，用不和善的语气说道：“你还真是幸运。”

    安德烈和其他几个人对上眼，都觉得今天的德洛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