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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回声的房间

    牢里来了个新犯人,据说是得罪了某个“大老爷”。至于是哪个大老爷,又是怎么得罪的,我们一概不知,也不关心。毕竟这样的人多的去了。我们只是在饭后,或者是无聊的时候提一下:“哈哈,真是不知好歹。”

    “老鼠”,和“独眼蛇”最近似乎心情不错,“嘿,一个新人诶。”他们向来喜欢搞这些。新人这个字眼对他们的含义,可能就和还未使用的弹簧一样,还有弹性,更新鲜,在一众拧直的铁丝中更有趣些。不过可能还要带上一些更为污浊的含义。

    而我十分不幸的负责了新人,上头特意嘱咐我不能让他在断头前死,可能是这样更有“观赏性”吧。

    现在的人已经无聊到以这为娱乐了呢,每天行刑台周围都站满了人,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一咔嚓完,又干起了自己的事,真是好不快乐。而我——一位为大众娱乐而辛勤工作的刽子手,却因为“老鼠”,“独眼蛇”他们对新人那莫名的热爱犯了难。

    我思索了半天,趁着一天下班跑到“卡卡里”巷子晃悠了一圈,带了个布袋子出来。等第二天,我找上那几个小大爷,弓着腰,面上带着一贯的笑容,将那个袋子递了过去。

    “老鼠”先是打量一下,两只手不紧不慢地抽着袋子的绳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眉头一挑,嘴角咧出一个弯月形。他用手搓了搓,凑到鼻尖用力呼吸了一下——“好东西!”事情差不多成了。

    “这次找我是有什么事啊?”他的一只手勾在我的胳膊上,语气大有一副:“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的姿态,仿佛我和他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般。我笑笑,说了几句客套话,再说新人的事。后来又带了几瓶酒才算搞定。

    他们也确实收敛了些,天天几个人躺在地上一边喝酒一边吸,哪有时间跑这边。于是日子就这么过着,我一日一日地数新人砍头的时间,巴不得日子能再快些。有时候实在无聊我就会找人搓个牌,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吃着酒聊着天像在活着一般。新人有时看着我们打牌,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外边寄来的信。但是寄进来的信越来越少,他也索性不看了,就是发呆或睡觉。

    一天我正收拾着桌面,那个新人就突然说:“什么时候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问我,反正无聊着就回了:“早上了。”他沉默了很久,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地上的某处:“那就是有光了?”我没有理会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我玩我的牌,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牌的两边,缓缓收拢,突然啪嗒一声,牌掉在了地上。

    就在新人要砍头的前几天,有一个姑娘找上了我,说是要见他一面。她有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不说话的时候咬着下嘴唇,我想她可能是新人的家眷。

    我说不行,她就语气慌乱了起来,她几次从兜里掏东西,我都没答应。她抓住我的手,好像这有用似的,她跪下恳求,说了一大堆我不感兴趣且无聊的话,于是我就把她拖走了。

    记得新人被砍头那天她也在,不过她只是在远处看了一下,又立马走了。我忽然有点想笑,却没有任何可以笑的事。

    等他们用完尸体后,我将尸体丢进土坑里,锁起铁门,隔绝了那些腐臭和肮脏的一切,朝着笼子内部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