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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71

    “瞧了。”蒋岑拧了下眉,“你是说那陈宴?”

“今次这司吏监,竞争着实大了些。”

“怕什么?三个名额么,你一个,我一个,大不了就加他陈宴一个,”蒋岑算得清清楚楚,“不妨事。”

实不相瞒,与蒋岑相处这般久,屈南栖还当真是不晓得,他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可这自信,又叫他辩驳不得,甚至还有些认同,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进闻朝院的时候,屈南栖还在他身后提醒了一声:“蒋兄今日去宫里恐怕见不到人,还是改日吧。”

那人却只摆了摆手,扬声问木通要洗澡水,也不晓得听到没。

第五十二章好歹

晚些时候,秦青从医馆回来,正是瞧见秦知章伏在树下捡着药草,思及前两日的对话,终是走了过去。

秦知章眉头皱得紧,瞥得一袭轻纱,才发现女儿已经近前:“你来得刚巧,明日起我要去南边一趟,你在府中,好生看顾下药馆。”

“父亲要远行?”否则怎么会交待她看顾,寻常交给秦管家便就是了。

秦知章嗯了一声,站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浮尘:“秦恪。”

“唉!”

“就这几味,先带着,若是抵用我再与你传信。”

“好嘞!”秦管家端了药簸箕往后,经过秦青的时候,笑道,“小姐辛劳,我家那婆娘,实在是叫小姐费心了。”

“秦管家哪里的话。”秦青让了道去,“那管家先忙去吧。”

芦苇知趣跟了秦恪去收拾,便就留了庭下二人。秦青没有开口,秦知章也只是拍了拍手,话家常般:“医馆今日可忙?”

“还好。连叔与何叔看诊都是带了孩子们,这些时候他们都长进了不少。”秦青说着,又道,“只是这些孩子当初送进来的时候,也算是丢给了秦家,为的也便是糊个口罢了。现在秦氏医馆开起来,有些却是又急着要将人讨回去。”

“穷苦人家能有的见识不多,这前程之事,终究比不得一茶一饭。”秦知章并不意外,“你可与孩子们谈谈,济世救人与他们而言,确实好高骛远了些,不切实际。你便就是问问他们,还想不想学。”

“父亲不劝?”

“有什么好劝。”秦知章呵了一声,“他们这些人家,讨了孩子回去,不过是想能做个村中大夫,间歇仍是帮着做些伙计,好歹受人尊敬,娶个媳妇子。”

秦青便就沉默了下来,片刻才沉声道:“可他们现在学到的皮毛,放出去若是治坏了……”

“孩子。”秦知章抬眼,“这几日擢考,你可听见他们所言?于他们而言,那司药监是高不可攀的地方,艳羡罢了。既是永远攀不上,际遇难求,何不回去安生过日子。至于治不治得好——出了这京都,入了村野,大体会寻人瞧的病症,他们亦能应付了。”

这话到底沉重了些。

太多的人,只会在乎四肢可有完好能做事,至于那些内里的难受,有多苦就能有多忍得,更遑论更多的事需要长久调理的毛病。父亲说得对,他们哪里有那份心,哪里有那份骄矜的想法。

“父亲说得不无道理。”秦青忽而抬了头,“可女儿仍旧觉得,不该如此。”

世道,不该如此。

秦知章却是也没有追究她那后头的话,淡淡摇了头,反是问道:“你替你婶娘开的方子,为父瞧过了。”

好比功课被突然检查,秦青有些紧张,秦知章却是细细打量了她一下:“你母亲当年还留了些手稿,明日我一并留给你。”

“爹。”不知为何,秦青觉得有些心慌,直唤了一声。

便是秦知章都怔了怔,女儿与他总不算太亲近,旁家小姐都是爹爹,爹爹地唤,秦青自小都是惯于生疏距离地唤他一声父亲。

“放心吧,为父只是出去看看。”秦知章难得淡淡笑了笑,“这京城之中待久了,当忘了初心是什么。”

“父亲辞官这些日子以来,虽是收了徒弟,开了医馆,可父亲并不当真打算留下,对吗?”否则也不会特意请了药谷的人来帮忙看顾,秦青出言问道,“父亲早就厌倦了这里,是不是等到女儿一嫁人,父亲就会彻底离开?”

这医馆,其实不过因着东宫,交付给他的一个把柄。还有便是她了,她未及嫁人,秦知章终究怕她多受委屈,这医馆也好比是一个秦家门面。

待这一切正轨,他似乎便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秦知章本要否认,却是撞进她那眼中时,终是没有吭声,秦青拳心紧攥,许久,才觉头上一重。

伸了手抚了她的发,秦知章:“青儿长大了,再不是会一个人蹲在墙角哭泣的小孩子了。为父不过是去一趟榆白,最多一月便回。”

榆白,他与母亲定情的地方。

没听到回应,秦知章深叹了口气去:“榆白的梅花糕你母亲最爱吃的,虽唤作梅花糕,却不是用梅花做的,这次回来,为父与你带一些,可好?”

拳心仍是攥着,秦青却点了头:“好。”

那手掌在她头上又轻轻拍了拍,秦知章才转身回了书房。

夜色沉沉落下,秦青失神瞧了那灯盏,芦苇进来伺候瞧她面色不对,方要说话,却听灯下人道:“芦苇,今日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是。”

门吱呀一声带上,秦青终是咬了唇。父亲啊,她确实不再是那个会站在墙角因为想念痛哭的小孩子了,可她仍是会哭,仍是会难过,仍是会想娘亲的。

指尖掐进掌心,下一刻,却有人自她面前蹲下,一根一根地替她捋平那紧攥的手指,她复收紧,他重又去顺,不厌其烦。

“小时候,我娘病得重,我爹不叫我近前,怕我扰了我娘休息。那天也是夏日,午后的阳光很烈,蝉鸣正盛,我爬上树去捉蝉,怕它吵到娘,可待我下了树的时候,却瞧见我娘站在烈日之下,原来她怕我摔着,一直都不敢唤我,只这般守着。”

“谁知道那一次,我娘却是又病倒了,几日才好转过来,我爹便就罚我跪了几日的祠堂。”

“我娘去的时候,我爹恨不能跟着一并去了,是祖母打醒的他。后来,他便就一心守着那边关,蒋府的年,从来都未曾团圆过。”

“我以为他从来也不曾爱过我,直到那日他换营回防,碰见我的时候掏了一枚白玉章给我,连装章的盒子都是随手拣的木盒子,可是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秦青未答,却见来人抬了脸粲然一笑:“那是他亲手刻的我的名字。连那白玉的马首,也是他一刀一刀雕的,这还是前些时候他身边副将与我说起的,我爹繁忙,刻了足足半年才拿来送我的,可他一句话也未对我言说,给我的时候倒像是随意扔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