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差

    裴知聿口中的陪他一段时间，和陈嘉禾理解的似乎有些差距。

    他给了她公寓的钥匙，自己却从不过来。

    除了换了个好点的居住环境，陈嘉禾每天照常去公司上班，一切都没有变。

    她将原本写好的辞职信扔进碎纸机。

    同事刘茜惊喜地拍她的肩膀，凑上前，“嘉禾你不辞职了？”

    陈嘉禾点点头，“之前遇到点麻烦，现在麻烦解决了。”

    两人回到工位，刘茜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椅子，冲陈嘉禾勾手。

    “嘉禾。”

    陈嘉禾配合她弓了弓腰，问：“怎么了？”

    “就是之前因为你说要离职，我就没跟你分享。”刘茜用手挡着嘴，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们可能要换个新主编了。”

    听到这话，陈嘉禾朝过道对面的办公室落去一眼，百叶窗合得严严实实，从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这么突然？宋主编不是干得挺好的吗？有更好的公司来挖她？”

    主编宋亚楠算是他们公司的老员工了，陈嘉禾大学实习时她就是副主编，现在已经过去三年。

    “不是。”刘茜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我听说，是被辞退了。”

    刘茜话音刚落，陈嘉禾的手机就响了。

    说曹cao曹cao到，是宋亚楠。

    “喂？宋主编？”

    “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把明天的采访大纲带上。”

    陈嘉禾推开门，视线落在宋亚楠桌面的大箱子上。看来刘茜的小道消息是真的。陈嘉禾心想。

    宋亚楠面色如常的招呼她坐下，随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夹，递给陈嘉禾，“这是宏远公司的采访大纲，注意事项我也全写上面了，你明天直接用就可以。”

    陈嘉禾有些讶异，当初宏远的采访是宋亚楠亲自跑了两次才谈下来的，这会儿就算要离职了也该转手给更有经验的人或者一直以来都对她马首是瞻的肖思琪，怎么会想着交给自己？

    她的表情被宋亚楠尽收眼底，宋亚楠也不跟陈嘉禾绕圈子，坦诚道：“是因为你，我才拿到这个采访。”

    那天她原本连那位裴总的面都没见上，人都走出公司门口了，宏远的秘书才下来拦她，说她们老板改主意了，让她上去细谈。

    只是开口第一句问的不是采访内容，而是——

    “楼下等着的那位，也是你们公司的吗？”

    宋亚楠挑眼看过去，正是被她拉来当司机的陈嘉禾。

    她是下班回到家才琢磨出其中的关窍。

    “因为我？”

    宋亚楠不再做过多解释，只是交代她把她可以原本的采访换给刘茜，自己明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

    六点下班，陈嘉禾打车径直去了医院。

    因为采访换得突然，她把电脑和资料也一并带了过去。

    陈国强见她过来一反常态地没有离开，甚至等了一会儿，笑眯眯地问嘉禾要不要吃点水果。

    陈嘉禾放下背包，探了探病床上mama的额头，没有发热。她仔细看了看，衣服也已经换过一身。

    人像陷在美梦里，时不时哼两声。

    陈嘉禾没有理会陈国强的话，几近眷恋地握着mama的手，眼眶不自觉就热了起来。

    她怎么会舍得放弃她呢？

    她会笑会动，她只是醒不过来。

    “今天的费用缴了吗？”替mama掖好被角，陈嘉禾想起这个月陈国强还没找她要医药费。

    “缴了，连缴了半年呢。”

    可她只给了他一个月的钱。

    陈国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转移话题，“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半年？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陈嘉禾视线随着他的话落在病床边的新鲜果篮上。今天有人来探病了。

    “我问谁给你的钱？”

    陈国强死活不吱声，顾左右而言他，“你今晚是不是还有工作要做，这里我看着就行，你可以……”

    “陈国强。”

    陈嘉禾声音彻底冷了下去。见她真的生气了，陈国强才搁下水果刀，小声解释，“今天来了个男人，说是你朋友，他之前忙于工作没能来探望，心里过意不去就给了我一笔钱。”

    “给了多少？”

    能让陈国强一口气交半年的医药费，这个数额肯定不会低。

    “二十万。”

    陈嘉禾不说话了，她已经知道陈国强口中的朋友是谁。

    她走到廊道尽头给裴知聿打电话，响了两次才接，“刚刚在开会，出什么事了？”

    陈嘉禾一滞，“没事，想问你今晚回不回……”

    那个字似乎不太合适，她撑着栏杆，支吾半天。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你现在在哪？”

    嘉禾望着远处电线杆上盘旋的麻雀，告诉他在医院。

    “我一会儿让司机去接你。”

    “好。”

    挂了电话，陈嘉禾掌心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