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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剧情,商议军情时要生了,做马车颠簸,推腹正胎位

    回到营帐内,江自蹊心里憋着火气,阴沉着脸,帐子里气压都低下来,小厮们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一声,怕又惹得他不快。

    林成上前来替他脱去衣袍,卸掉束腹的绢布,滚圆的大肚弹出,他心绪激动,腹中胎儿又没了束腹,拳打脚踢活跃起来,在他肚皮上顶起一个个小鼓包,他哼哼唧唧捧着腹底按摩打转,任林成扶他躺下,不轻不重按揉起他酸疼的腰腹。

    怀这一胎他总觉着身上不舒坦,浑身乏力,腰酸背疼,月份大了更是腹中胀的难受,大肚坠在身前压的他腰椎都像沁着银针般疼,他一时贪功冒进,隐瞒下孩子的存在,没想到会吃这样大的苦头。

    自上次险些流产,他身上愈发不爽利,又添了不能久坐的毛病,每日病歪歪倚在榻上,赵安泽来瞧过他几次,不过不是来关心他的身体,是来跟他吵军中又缺了这少了那,让他别斤斤计较公报私仇。

    他慢悠悠吹凉杯中热茶,呷了一口,赵安泽瞪着眼,恨不得冲上前来泼他一脸茶水,他勾唇浅笑,“将军未免太心急了些,人力有限,这路上有耽搁也是在所难免的。”

    赵安泽压下心中的火气,好言劝他,“军

    需何等重要,你在这方面动手脚不怕我到时候参你一本吗,得饶人处且饶人,真出了事你的好姐夫也保不住你。”姐夫二字被刻意加重,江自蹊挑眉,语气慵懒又随意,“赵将军,话可不能乱说啊,贻误军机的罪名江某可担不起。”

    “你,你好自为之。”赵安泽说不过他,猛地站起身,一挥披风掀帘离去。

    “一点耐性都没有,还是老样子啊。”江自蹊摇摇头,吩咐林成,“茶凉了,去换一盏罢。”

    林成听命倒好热茶,附在他耳边说,“傅夫人她们已经到凉州境内了。”

    “怎么来的这么快。”江自蹊接茶盏的手顿在半空。

    “边关苦寒,夫人也是担心您。”

    江自蹊沉默不语,水汽袅袅升出水面,模糊了他眼底的晦暗神色。

    不出三日,傅家的人马就在军营附近的镇子里安顿好,家姐不顾“身子沉重”拖家带口到边关看望他,他理应挤出空闲时间去迎接。

    江婉意神色淡淡,她保养的极好,四十多岁的年纪,面上却不见几条细纹,看起来倒比他还年轻了几岁,发髻上只绾了一根素钗,婉约又疏离。

    她自幼体弱,傅闻心疼她,屋子里炭火烧的很足,她捧着手炉,幽幽盯着他不说话。江自蹊沉默许久,先开口打破了寂静,“阿姊……”

    江婉意冷哼一声,“我听林成说,你嫌我来的太快。”

    “没有,我自然是盼着阿姊早些来的。”江自蹊矢口否认。

    “你自己不顾惜身体,我只好帮你打算打算。”她将手炉递给一旁伺候的林成,朝江自蹊伸手。江自蹊乖乖由她把了脉,“亏我来的早。”她又掀开江自蹊的衣衫,摸索着按了按他腹底,掌心温热指尖却还带着点微薄的寒意,“胎气不稳,怕是要早产,你等着受苦吧,到时候胎位不正看谁来救你。”

    江自蹊垂下眼睑不敢看她。江婉意斜睨他一眼,“眼下战事吃紧,若是在府里我还能多照拂一二,在这地方,你就自己慢慢熬吧。”

    屋内一时又陷入寂静,衬得屋外女孩嬉戏打闹的声音尤为明显,江自蹊转过身望去,两个小姑娘正在院子里荡秋千,江婉意勾起唇角,眼里也有了难得的笑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孩子们都玩疯了。”

    这胎堪堪养到八个多月,就迫不及待要出来了,发动时江自蹊正听众将领商议军情,腹部猛然传来剧烈疼痛,他忍不住捂着肚子闷哼一声,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盏,幸好大家心思集中,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他咬牙抓紧了座椅扶手,指尖攥得发白,微仰起头憋一口气抵御这阵剧痛,冷汗很快挂满了额前鼻尖。

    孩子动静大到像要把束腹的生绢都踢裂开,腹部硬的像揣了石块一般,幸亏掩在宽大的官服下看不大真切,他极力压抑着不溢出声响,艰难熬过这阵疼时,已经跟不上他们商讨的节奏了。

    腰也酸,当着众人的面,他可干不出挺肚扶腰这般做作的动作,他弓起腰,下腹处憋胀异常,他抑制不住想叉开双腿。

    身旁的将领无意间瞥到了他,小声询问,“江大人可是哪里不舒服。”

    “无碍,国事为重,将军安心议事,不用理会江某。”江自蹊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压低声音回应,手不自觉扶在了腰侧,意识到后他自欺欺人地将手滑到腹前,装作是胃疾复发的样子。

    消停了一会的阵痛又卷土而来,他已然听不清他人的声音了,只觉耳边有嗡鸣声不断,疼痛敲打着每一处神经,让人忍不住想呻吟出声,他却连稍重些喘息都不敢。

    等商讨完毕众将各自回营整顿,他已撑过好几轮,痛到意识涣散,险些忘记身处何地了,赵安泽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快步靠近,“你……”话音未落,江自蹊牢牢抓着他的手,“好痛……呜……它,它要出来了……”他拽着赵安泽贴近了,将头枕在他胸口,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稍清醒些他才意识到不妥,默默松开了手离远些,“江某逾矩,烦请…将军,喊…呃啊……喊林成进来。”赵安泽心中有些不快,不过也没说什么,冷着脸到帐外把林成拽进来,林成一见江自蹊的样子,上前来要扶他回营帐。

    赵安泽伸手想抚他,却被他躲开了,沉默几息只憋出一句,“好好照顾你们大人。”

    江自蹊疼得浑身无力,一路上将身上的重量全压在了林成身上,短短几步路,汗冒得像浸过水一般。林成速谴手下人向傅府送信,又吩咐套了马车,江自蹊腹中沉坠,抬不起腿来,身前的重量带着他向前倾倒,幸而林成及时扶住了他。刚进入马车,帘子一下,江自蹊便忍不住低声痛吟,让林成为他卸了绢布,大肚没了束缚颤动得更厉害了,坠在他双腿间,他双腿大张,仰着头就要用力,林成忙托住他腹底,柔声劝他,“大人再忍忍,就快到了。”

    乡道难行,虽然座椅处垫了软垫,还是免不了颠簸,江自蹊腆着肚子,圆肚被颠的上下颤动,看着是让人心惊rou跳,肚里孩子也受不住这样的颠簸,拳打脚踢抗议着。

    好容易到了傅府门前,江自蹊怎么也提不起力气起身,他也顾不得外人面前的体面,挺着大肚子由林成和另一个护卫一边一个钳着他的手臂,硬拖着他进了门。

    江婉意已在产房等候多时了,见到他急忙迎上来,“快,快扶他到床上。”虽早有预备,但看到他这副狼狈脆弱的样子江婉意还是吓了一跳,止不住的心疼。江自蹊躺在床上紧捂肚皮,江婉意焦急要为他看胎位,又怕他乱动抓伤了他,抚着他的鬓角哄他,“放松,阿姊在这。”

    “……呼……呼……我好疼……”肚腹阵阵绞痛,胎儿迫不及待向下走,撑的下腹憋胀难忍,他转手攥住了江婉意的手臂,双腿大开,脚跟胡乱蹬踩在床榻上,江婉意被抓得有些痛,皱了皱眉,旁边林成瞧见了,说了声“抱歉”便一根根扯下了他的手指,江婉意气急,但情况紧急也没和他多计较,伸手在江自蹊腹底摸了一阵,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胎位不正。

    江婉意眼泪刷的一下流出,含泪闭目起身,叫下人按紧了他的手脚,指挥林成为他推腹,她不忍看小弟痛苦,也不得不这么做。

    “痛……唔啊……错了,错了,我不生了……呜呜……”江自蹊只觉肚腹好像正在收缩,坚硬似铁,碰一下便痛的更剧烈,何况推腹呢,他痛到不顾得体哀哀哭求,腹中胎儿顺着力道慢慢挪动,犹如刀刃从内向外破开了他的肚腹,肚腹一阵阵抽搐,内外双重的痛苦激得他戚戚落泪,

    江自蹊原还顾及着是在傅府收敛了脾气,痛到急处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该死的奴才,啊——轻,轻些,要痛死我吗,把你们的贱手都,都剁了……该死的,呃,该死的傅闻,叫他出来,啊啊啊——”喊到后来嗓子都逐渐沙哑,泪水同汗水混在一块,散乱的头发早被打湿,一绺一绺贴在额前,双目失神的看向头顶的床帐,如快渴死的鱼般瘫软不动,任由下人摆弄蹂躏。

    江婉意给他擦干汗水,理好碎发,轻轻抚摸他的面颊,心疼到想不出其他宽慰的话,只重复着“快了,就快好了。”

    艰难熬到正好了胎位,天色都黯淡了,他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嗓子喊到干哑,江婉意拿小勺喂给他补气力的参汤,他也仅能靠本能无意识吞咽。腹部好像已经痛到麻木,他挺肚痉挛一下,身下涌出一股热流,服下的汤药起了些作用,他提起力气向下用力,胎儿却挤在产道迟迟不肯下来,憋的他面部涨红,青筋暴起,修长的手指攥着床单,脚背也绷紧了。

    江婉意也替他着急,痛了这么久生不下来,怕他出什么意外。

    随着一声哀嚎,胎儿总算被挤到了产口,粗粝的胎头在产口处摩擦,江自蹊没了力气,合眼粗声喘着气,缓了一阵,他才继续用力,但效果微乎其微。

    他摆手让林成端来预备好的催产药,江婉意拦住他,“这药性子太烈了,恐怕……”

    他执意如此,江婉意也办法阻拦,他没有力气端药,只能由林成端碗喂给他。

    他怕孩子憋的太久会有危险。

    药效发作很快,孕肚剧烈抽搐一下,水流更快更急了,混杂着几缕嫣红,他半坐起身,手抓着床架,绷紧身体,咬牙憋气同力推挤,血水很快弄脏了身下的床铺,胎儿顺着血水被一点点推出,憋到双目昏花才卸了力,“嗯——呼…哈……”娩出胎头后面就轻松些了。

    江婉意扶住胎头,跟他一起努力,总算将小家伙接了出来。

    他强撑着起身看,江婉意将孩子抱到他身前,“是个小公子。”他松了一口气,向后栽倒,腹中的疼痛还没有消散,他捂着还鼓着的肚子呻吟,江婉意吩咐下人将孩子洗净抱给乳母,按着他的肚腹帮忙排出了胎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