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约定
元旦的时候，林泫雨再次见到了梁钒朗。 梁钒朗在剧院的会客厅休息，但看着有些累，眼神也有些疲倦。林泫雨知道，他是刚从一个特邀出演的剧组出来。 “梁老师，要喝水吗？”林泫雨来到他身边问。 梁钒朗“嗯”了声，继续看手机。 林泫雨去拿了一次性杯子，站在饮水机旁，兑好了热水和冷水，放在梁钒朗身旁。 梁钒朗看着手机，又抬起头看着林泫雨，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 “对了，下周有一个编剧学习会，或许你想参加吗？” 他好像是不经意间随口问的。 林泫雨一愣。 她也在网上的新闻看到，下周演艺界内有个编剧讨论会，不过，参加的都是已经活跃在演艺圈的编剧，她一个艺考生…… “可是我又没有收到邀请……” “嗐，那有什么，如果真想去，我直接带你去就好了。”梁钒朗不在意地说。 林泫雨微顿。 是啊，如果是梁钒朗带她去，谁都必然不会说什么，她只要跟他坐在那里，任何人就都没胆量质疑。 “……当然想呀！” 林泫雨冲他笑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 她只是一个准备艺考的学生，她想像不到，如果真的去了这次的编剧研讨会，会对她考戏文系有多大的提升和帮助。 这种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林泫雨的笑容好看极了，清澈而姣好。梁钒朗见此，也不禁笑了笑，放下手机，对她道：“那下周六下午，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梁钒朗上次送过林泫雨回家，虽然没有进入家门，但他知道林泫雨家的单元楼门是几号。 周六下午三点，梁钒朗让司机把车停在林泫雨家楼下。 很快，他便看见林泫雨走了出来。 清清瘦瘦的女孩看到他后，顿了顿就向他跑来，她迎着阳光，清秀精致的脸庞看起来活泼而生动。 因为经济原因，林泫雨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名牌衣服，但依然干净、矜持、清高，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宛若仙鹤似的，吸引着任何人的目光。 但此时，那个清冷高傲的女孩正笑着跑向他，她带着那样的笑容，仿佛能够跑到人心里似的。 “梁老师！” 林泫雨笑盈盈地叫他。 梁钒朗眼睛也在笑，很是温和好看。 “上车吧。” 林泫雨拉开车门，坐在了最后一排。 梁钒朗这次坐在了第二排。但林泫雨并无所谓这种小小的区分，根本没在意。 “不冷吗？” 梁钒朗看了看她，现在是冬天，但她只穿了白色裤袜和厚裙子。 林泫雨摇头。 “中午吃的什么？”梁钒朗继续问。 “方便面……” 说完，林泫雨就后悔了。 她好像不应该跟他说自己吃了方便面这种东西。 其实她平日里都吃自己做的少油少盐健身餐，但由于今天即将旁听编剧研讨会太兴奋，实在没心情做了，就随便对付了点。 梁钒朗的眉头显而易见地又皱起来了： “林泫雨啊……” 林泫雨低着头，然后猛然晃了晃他的肩： “好啦好啦，别说我了，今天是去编剧探讨会，正是开心的时候。” 林泫雨这个动作，让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梁钒朗德高望重他是知道的，其清冷威严、甚至“不近人情”，他也是知道的。 他从来没看过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胆敢过去晃他的肩膀。 但梁钒朗居然也没介意，任由她这么动作。 林泫雨的眼睛在笑，声音有点撒娇，又有点祈求。 其实，梁钒朗真的很少看见林泫雨笑。 很多时候，他进剧院都是看见林泫雨都是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眼神平静，没什么表情。 此时是高兴的时候，他也不愿意扫她的兴。 她既然愿意，就让她怎么高兴怎么来吧。 “看，我带了好多参考书。” 说着，林泫雨把包里的东西展现给梁钒朗，从《故事》到《电影剧本写作基础》，还有她之前自己写的很多剧本。 梁钒朗看着这些，无奈道：“林泫雨，今天你只是去旁听，不用整的这么正式。” “我知道，多学一点是一点嘛。”林泫雨冲他笑。 似乎因为这次编剧研讨会，她能把先前所有受过的苦都忘了似的。 很快，汽车开到了编剧研讨会的会场。 这是类似于开政治会议的会场，布置得非常严肃正统，灰色与黄色相间的楼宇从外面看起来严谨威严，一丝不苟。 林泫雨和梁钒朗从停车场下车。 路上，两人碰到了几个同样来参加会议的圈内职业编剧。 有一个男人冲梁钒朗打招呼：“梁老师，您也来参加啊。” “嗯，带个孩子来旁听。” 梁钒朗说。 林泫雨看着和梁钒朗说话那人，他戴着眼镜，短头发，身材微胖，看上去很和蔼。 她微愣了下，却马上认出来了——那是国内的著名编剧，岳进，写过好多获得奖项的文艺电影剧本。 她有点紧张。 “岳老师好。” 她赶忙说。 岳进冲林泫雨点点头。 “梁老师，这小孩是您什么人啊？” 他问梁钒朗。 梁钒朗似乎在轻笑着开玩笑：“这是我朋友。” “朋友”这个词让林泫雨一下子头大了。 梁钒朗的朋友？？ 她可不敢当。 “我不是我不是……” 她赶忙摆手。 梁钒朗哈哈大笑。 “行了，快进去吧。”他一挥手。 这样一说，就代表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岳进当然也很识趣，便没有再问。 一路上，有无数人跟梁钒朗主动打招呼，而林泫雨也问候了无数的人。 只要有人问林泫雨的身份，梁钒朗统统解释为朋友。 “梁老师……您怎么说我是您朋友啊……” 到最后，林泫雨都有点结巴了。 梁钒朗转过身：“你不是吗？” 此刻二人正在通往会堂的走廊上，梁钒朗停下来望着她。 “我……” “哪个后辈敢像你一样这么没大没小，我只能抬高你的辈分了。”梁钒朗抱臂，似乎有点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林泫雨：“……” “行了，别想了，快进去吧。”梁钒朗又笑了声，道。 二人走到了会堂门口。 但即将进去时，林泫雨咳嗽了一下，终究还是微微颤抖着道：“梁老师，我有点紧张。” 她已经看到了里面的深红色幕帘，看到了里面坐了一些演艺界的前辈。她一个还没上大学的艺考生，突然见到这么多大佬，确实紧张得不行。 梁钒朗道： “有我在，你紧张什么。” 林泫雨想想也是。 梁钒朗一个人就能压他们一群。而她连梁钒朗都敢怼，面对他们又算什么。 “放松。” 梁钒朗对她说。 林泫雨深吸一口气，进入了会场。 会场里坐着很多人。 他们见到梁钒朗，几乎全都主动站了起来。 梁钒朗很自然地用手作下压姿势：“坐。” 那些人这才坐下。 “梁老师也来听会啊。” “老师，这女孩儿谁啊？” 人们纷纷问道。 “认识的一个小孩儿，带她来听。” 梁钒朗一边走到他的座位上，一边这么解释。 不过，也总算没再把她解释为“朋友”。 由于有梁钒朗在，没人敢再多问林泫雨的身份，都是一副不再关心的样子。 不过林泫雨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人好奇她和梁钒朗的关系。 没过一会儿，讨论会开始了。 主持会议的是编剧协会副会长，一个戴眼镜、留着中长发的男人，由他开始，所有编剧都开始就这次讨论的主题发表意见。 林泫雨和梁钒朗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全程奋笔疾书。 她听得目不转睛，不时用手拨一下垂下来的碎发。 梁钒朗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看着她。 他虽然也是来听这次讨论会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视线有时不自觉地会被林泫雨吸引。 清秀的女孩坐在他右侧，全神贯注地听着，她背挺得很直，被头发半遮住的耳廓若隐若现，白皙好看。 这样的林泫雨太吸引人了。 虽然是编剧，但她拥有比电影女星更漂亮的容貌。任何一个人都是绝对无法克制住不往她那边看的。 林泫雨握着笔的姿势很紧，依然是那个姿势——她还没改。 梁钒朗轻轻叹气，苦笑着摇头。 - 讨论会结束，是晚上八点。 随着主持人说离场，林泫雨长出一口气。 因为听得太认真，她额前已经出了些汗，长达四个小时的精神高度集中，几乎让她相当于上了一整天的课。 “怎么样，听懂了多少？”梁钒朗问。 “差不多百分之八十吧。” 林泫雨实事求是。 梁钒朗赞许又惊讶地扬眉。 这次讨论会上讲的是高级创作技巧，还有很多具有影视编剧实践经验的人才能听懂的经验，林泫雨一个完全还没有写过上映影视剧本的人，能听懂这么多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饿吗？带你去吃饭。” 梁钒朗并没有忘记林泫雨中午就没好好吃饭，此时听了一下午，更是应该犒劳她一下。 林泫雨本来想说“不用麻烦了”，但是她想即便说了，梁钒朗也不会听。 于是她说：“好。” 汽车再次启动。 这回，梁钒朗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 林泫雨并没在意这种小小的变化，她还在回顾之前的讨论，翻看笔记。直到到地方了，她才注意到，跟梁钒朗走下来车。 梁钒朗带她来的自然不是普通的饭店，而是他自己熟悉的饭店。 所以，两个人完全不怕被记者或者其他人拍到。 “想吃什么，随便点。”来到座位上，梁钒朗把菜单给林泫雨。 林泫雨翻着菜单，点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 点完，梁钒朗一看：“怎么全是素菜啊，你不会是故意点便宜的吧。” “当然不是。”林泫雨赶忙说，“我是真的点的我爱吃的。” 梁钒朗了然，也没说什么。 他也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杯茶水。 杯子是透明的玻璃杯，上面漂浮着一些茶叶。 是茉莉金龙袍。 林泫雨看着，默默地记了下来。 趁着菜还没上来，梁钒朗继续说：“你现在马上就高一下学期了吧？” 林泫雨点头。 “确定考国艺？” “是的。” “一般的学生，都在高二开始准备艺考，你如果以现在的水平，有多大把握考上国艺？” “差不多百分之八十吧。”林泫雨还是那个数。 梁钒朗闻言，赞许地点点头。 他笑起来，眼神很笃定： “好，那我在国艺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