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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泽】脉脉春浓6(救必泽)

    庆历六年。又是一年春天,阳光正好,连这最幽深的巷陌都照拂了,隔壁宅的杏树探出黑瓦墙头,在青石小道上散下一地枝枝桠桠的影子。

    苏州城最繁华的地段,深巷里空置的铺面前年冬天终于被人盘了下来,这处产业在户主手里积压太久,终于找到冤大头接盘来了。过手续的时候户主看来签契的却是两个随从,一个佩剑一个持刀,气质凛然但看起来不懂买卖的模样,有点无所顾忌起来,说这地方傍着闹市,莫说酒香不怕巷子深,选这没人来的地方你们东家真是别出心裁,不过我确实还得谢谢他——

    话未说完,这户主只觉有风掠过就见一点寒芒逼在喉头。

    剑客面冷话也冷,“少说废话。”

    神秘的东家财大气粗,一时间闹市中最安静的角落里人进人出叮叮咣咣,来得快去也快,转眼破落的门楣焕然一新,扰人的吵闹也撤出了这条安静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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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生今日来书舍里在柜前没见到老板,轻车熟路,径直奔了后院,只见院中摆了把躺椅,一条高瘦的身影在上面貌似睡着了,脸上盖着书,嗯,又是红楼。没等书生开口,闷闷的声音从书底下传来。

    “你要的书柜台下面放着,找不着喊范无救给你找。”

    “原来你没在睡呀,我还怕扰人清梦了,谢了老板!”

    这间书舍古朴雅致,闹中取静,是比起大街的喧闹和繁华别有一番风景的世中桃源,有人问过这家的东家为何选个如此别扭的地段,年轻的东家答道,我喜欢烟火和热闹,但不喜欢人。与寻常书舍不同,完全不是做生意的,连自己的刻匠印匠都没有,但老板能看得出来是个爱书的,市面上的书珍稀的书都能在这里找到,没有的还能托老板去找,想来这间产业应该是哪个富家子弟的私人爱好,所以虽然平日里上门顾客少得可怜,挣不到仨瓜俩枣的,但在江南的文人圈子里还是有几分名声的。

    听见人出门的动静,李承泽扒下脸上的书,一下适应不了晌午的光线匆忙用手捂住眼,手指岔开条缝,摸索着进了前屋。柜台前没见范无救,眼睛逡巡一圈也不见人,李承泽不想扯着嗓子喊人就往书架最后找,就见范无救举着本书在看。

    “诶,殿下。”“呸!公子。”

    “早都不是什么殿下了。算了,看什么呢。”李承泽伸手,范无救双手把书递上。

    “你还真准备考春闱啊,也行,考上给家里多点进项。”

    “……殿下要不吃点葡萄?刚洗好的。”

    “必安呢,去查账了?”

    “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今天店里还有约的客人吗。”

    “刚才那个是今天最后一个。”

    李承泽想了想,手里卷了书直接给塞进刀客的腰带,“那行,今日就先关门吧。”

    李承泽分开五指,一样好的春光从指缝里漏下来,不过江南的比京都的养人多了。当年李承泽假死脱身后便来到江南,在姑姑手下积累的产业都在苏州,足够下半辈子过活了,这两侍卫也是一早就跟了他的,不过是在宫外活动。范无救给李承泽放下斗笠的面帘,其实有点多此一举,李承泽在店里早都抛头露面了,无甚妨碍,他之于南庆李家,虽是血缘至亲,但一个没用的男坤根本没必要劳费周章来寻他,天家无情,就是这般。李承泽撩开面帘,让范无救给他摘下来,范无救这时候就不听主子的命令了,又给撩开的一片白纱放下来了。

    殿下还是带着吧,就当属下不想让那些人看见我家殿下的美貌。

    范无救面相老成深刻,沉默时觉得这人呆,一笑起来就显出坏,这现在范无救面上的痞笑和他在床上时如出一辙,看在眼里根本不怪李承泽浮想联翩,李承泽翻了个白眼,直接推掉范无救的手,没等范无救扶径直走了。

    “没规矩。”

    苏州城是美与繁华共处的,江南自有的纤秀秾华容纳了市井的碌碌,浓淡相宜,与京都的厚重和荣华迥然不同,京都的好是要接受他们那套规矩才配享有的。李承泽养尊处优长大,付出无数代价换来的尊贵,但来江南后把它们通通丢了,曾经切切实实活过的二十年,只消一年多的时间就仿佛是上辈子的泡影了。在外面活过的每一日在李承泽前二十年的烂账面前都是赚的,柴米油盐,吃饭穿衣,街上的喧闹,庸碌的人,都是鲜活的生机,这才是活着。

    苏州人太富,富到有大把的闲暇时光,到处是悠闲与平和的景象,而庆历六年的这个节点苏州城却有些沸腾起来了,江南地界的所有人,不仅是苏州城的都在讨论即将到来的钦差大人,和皇帝准的三皇子同行。李承泽回想一年来南庆发生的诸多那事,平时他不愿过多关注庙堂之上的事,但细数下来,惊觉这么短时间内,使团出北齐、抱月楼、春闱案、悬空庙,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翻个天的意味。但有些联系是割不断的,断开的总有一天会再重新续上。

    三月正是杏花的时节,经过一场又一场的春雨,漫天白霞颤颤巍巍只消一阵风就要尘归尘土归土,李承泽眼里是吹皱的湖面,满树粉白扑簌而下落了他一身春雪。

    “无救,我想吃杏花酪了。”

    因着全苏州城都在讨论的钦差下江南事件,李承泽心里惴惴不安,当初脱身几乎全仰赖的范闲,虽然范闲是知他行踪最深的,不过也就到那夜送他与谢必安、范无救汇合为止了。

    苏州这么大,还是不要再与前尘有任何瓜葛为好。

    但李承泽的不安很明显。晚饭一筷子都没动,都是谢必安从竹园馆带回来的李承泽爱吃的,结果李承泽一天到晚只吃了一盅杏花酪,还只吃了两口,剩下都叫范无救吃了。

    之后就去催二人烧水沐浴了,要范无救谢必安都得洗,那便不是日常单纯沐浴的意思。这是李承泽与两个侍卫之间隐秘的默契。开始范、谢二人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晚过后才明白是侍卫是要侍到床上的。谢必安是条忠犬,年纪不大跟的李承泽没过其他相好,事事以他主子为先坤泽指头一勾就上套,范无救咂摸着嘴巴里的葡萄味,不晓得这坤泽有过几个乾元,两条腿盘人那个缠劲儿属实是上上品。

    李承泽平日里看不出什么端倪,身材纤细却很高,高过不少乾元,模糊了坤泽乾元的界限。他努力与过去一刀两断,竭力克制侍人时的媚态,可有些烙在身上的痕迹养成的习惯恐怕会伴人一辈子,刻意压抑自己内在就会反复地更汹涌。他的两个侍卫都摸出来李承泽的规律了,隔段时间做一回,不频繁,但做起来很凶,像是有瘾,必得拉上范无救、谢必安二人一起,他们这位殿下身体开发得极好,很难想象这天家出身的妙人是天赋异禀还是调训使然,还是皇室亦如那青楼妓院yin乱不堪。李承泽今日心情不安,更得需要别的地方来占满他的大脑好分散注意力,只要做到放任沉沦欲海就不会再受烦事叨扰,情欲是最好的缓解途径,李承泽也只会这个了。

    李承泽在水中就和谢必安温存起来,谢必安本来是伺候李承泽沐浴,半道被他家殿下拖下水,谢必安搂着李承泽露在外面微冷的肩头,试探着哄殿下要不要还是去床上。

    你是主子我是主子?李承泽早就骑在乾元的胯上,谢必安还是那副卑顺样子,这人在这种事上就是墨迹,不知是当狗当惯了骨子里就只会听令行事还是什么,须得主子放话才敢动,真动起来又是肯干,没有谢必安掐着自己的腰李承泽决计跪不住。满屋水汽里混合着葡萄与焚烧的信香,直到白雾消弭,水温渐冷,李承泽在谢必安怀里都冻得面色苍白,谢必安自有内力护体,可他炙热的体温也温不热李承泽,他家主子还跟自虐似的呆在水里,偎在谢必安精壮的胸膛上,指甲在谢必安肩上抠出几条红痕,等水彻底冷掉才准谢必安抱他出去。

    谢必安给李承泽裹得严严实实,谁知人还在谢必安怀里就去找范无救,绸披水似的滑到地上,有两个人包住自己李承泽才觉得安心,他方才犯癔症一样要冻自己,现在就发了疯地去寻找热源,李承泽手上功夫灵巧熟练,几下唤醒范无救腿间蛰伏。范无救全盘接受李承泽的奉迎,金枝玉叶的主子自个儿投怀送抱,范无救可不白占这便宜。李承泽的主动转变成范无救的主动,覆住他主子两片嘴唇,李承泽被范无救的胡茬扎得痒死了。李承泽若单宠一人那另一人定会要显示自己,此消彼长。谢必安真的就像条狗,在床下对李承泽百依百顺,然而在床上没教好,对主人忠诚但有脾气了会咬主人手的那种,他对自身的这些脾性没有自知,气性上来坤泽管不住乾元的,他咬李承泽的颈窝rou,最软的那块,又咬又舔,咬一口就舔三下,觉得亵渎李承泽玉琢的身子,其实连印子都没留下。

    破天荒的李承泽这次允许两人一起进入自己,真的疯了,从来没玩得这么开过。李承泽卡在半途,太满了,两条细腿止不住打摆子,陡生了害怕。范无救擅长当这种恶人,擎着一手足矣的窄臀往下生摁,登时耳边就听得呜咽一声,胸前湿了。谢必安不敢轻易动,安抚疼得发抖的李承泽。殿下哭什么,不是殿下想要的吗。范无救止了谢的动作,勾掉主子下巴颏上聚的眼泪,挑了一指泪在李承泽唇边让人尝自己的味道。

    两个乾元的信香盖住坤泽的气息,李承泽觉得他全被焚香包围起来,沉闷肃杀,药苦熏人。很苦很痛,可是好爽,李承泽在范无救谢必安中间,他把自己完全交给两个乾元,腿被按住,手被剪住,身体被填满的同时心里的空虚也满上了,一个滑出去另一个就会接着cao进,尽往深处腔口抵,没留给李承泽半点空隙,他招架两人都来不及,更无暇考虑难以预计的将来之事了。

    李承泽是个死人,一个游荡到江南的孤魂野鬼,他就在这儿,哪儿都不会去。

    拜李承泽作死泡冷水所赐,当晚就发起烧,于是这几日李承泽都没出门,躲在宅子里,书舍就关了门。

    却说李承平和范闲下江南,范闲先去了内库,留李承平和自己的门生在苏州。三皇子闷了几天总算有出外游玩的机会,江南居、竹园馆、地段好的、背景大的都看过了,选过楼址,收获颇丰。大街转过,李承平要把苏州城逛个彻底,走街串巷,那些幽深小径也不放过,跟京都横平竖直条条宽街的作风确实大有不同,每走一处都自成一景。

    李承平没想到的是在这样的幽巷里也能碰到人。

    莫非是和自己一样无聊。

    那人是儒生扮相,在巷尾徘徊不去,李承平好奇,站这人身边看是什么地方如此奇妙——一家连门头都没有的铺面,什么营生自然也看不出来,只看得出上面那块空牌匾选料极豪横。

    那书生也在打量李承平,来这里的多为熟客,李承平是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也不像江南人,不过看李承平尽管是平民衣饰然难掩贵气,和那位书舍老板举手投足间气质颇仿。

    李承平不欲开口,书生先打破了冷场。

    “这家书舍这几日不知为何都闭门不开,只说出远门,也不知何日回来。”

    “原来是个书舍,可大街上书舍到处都是,规模大得比这多了,选个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不是从黄金里捡破铜烂铁?为什么偏认准这家,除了这空门头,还有什么奇处?”

    书生见这贵公子愿意搭腔,也是一股脑全抖露,实在有点郁闷。

    “您…说得也不无道理,这家老板说喜欢清净,要说这书舍奇不如说是老板奇,在江南地界这无名舍是有些名声的。老板本人是个爱书的,他这里可以找到各种市面上难见的珍稀本,有些是他自己的珍藏,不过那就不卖了。”

    “看来家学渊源很深啊,你知道这老板什么来头吗。”

    “莫说来头,我们这些常客连他名讳都不清楚,也没见考什么功名,我们都猜是哪个世家公子。”

    “那这店是一直在这里的吗?”

    “这倒不是,是去年才开。”

    李承平若有所思,喜意是藏不住的,双手甚至有些发抖。

    “说不定来头大着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