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二人坐在沙发上,一股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 向玥如梦初醒般,笑了笑, “挺好的。” 直到向宸端着热牛奶从厨房走出来,白色的温热液体,让向玥联想到了不愿回忆的糟糕。 “玥玥,该喝牛奶了。” “……你放那里吧,我一会就喝。” 直到他将热牛奶放到茶几上,向玥始终是皱着眉,死死的咬着嘴唇,像是与什么在较劲一般。 她想竭力压抑自己这种感受,以免让一旁的姜瑄看出端隅。 “对了,你离我远点,我有点低烧,以免传染到你。” “没事,我免疫力超好。” 姜瑄中气十足,要是能传染上更好。 他最近也有些不愿意上学。 向玥看他一眼。 灵动的黑色眼珠滴溜溜地转。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角。 少年的羞涩将说未说。 “那……?就先这样?” 姜瑄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强颜欢笑,窗外黄昏日暮,起身,准备离开。 向玥穿上拖鞋。 和向宸送姜瑄到玄关口。 “再见。” 临走之时,姜瑄又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锃亮的地板上一滩被倾倒的乳白色液体格外扎眼。 但却被随之赶来的向宸挡住了视线, “辛苦你了,姜瑄。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姜瑄听到此话,自然是不肯的,他们两家在向家没有搬家之前就在同一个别墅区,搬家之后也只是相隔三里左右罢了。 更何况,他跟向宸根本就不熟。 只是在爸妈的口中听到过赵姨曾有过这个儿子,不过早已十几年没有联系了。 但是向宸已经在他面前打开了车门,姜瑄只好坐在了他后面。 向玥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向宸回来,便趿着拖鞋走到玄关,打开门。 门外暮色四合,黑夜渐渐笼罩了四周,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给远处灰白色的天空作点缀,沁骨的凉意如万马奔腾而来,体表所有的热被蒸发。 向玥看了看被自己打翻的牛奶,仰起头,仿佛下了某种决心一般,踉跄地走了出院子。 不知是谁施舍她的勇气,又或者是原始的冲动,她仿佛被一股力气牵引着往远离这所房子的方向走去。 头痛欲裂,只好顺着感觉走,露宿野外也好过那个不能被称之为家的房子,那里有着冰冷彻骨的时分和无助的呐喊。 由于是别墅区,经常有各种豪车进进出出,向玥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街上人烟稀少,但偶尔还是会有出来倒垃圾的佣人诧异地看她一眼,但是并没有人有上前具体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 这里的佣人们极富眼力见,不然也不能待在A市的富人区。 想到这里,向玥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帮忙?我自己都不能自救,他人的善意之手伸出也不过于事无补罢了。 可笑自己如今还竟沉溺于往日的亲情,像条无形的锁链,禁锢着她的血rou灵魂。 她顺着路口拐了又拐,直到她没有力气前,天空早已遮上了一层深黑色的幕布,一栋记忆中的宅子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抬起头仰望着眼前的三层别墅,思忖着,像一具锈迹斑斑的齿轮缓缓转动,才恍然醒悟自己已经到了林一卿家门口,她像一棵木桩一样站立在门口,顿时感觉进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门前,按下铁色栅栏门旁的铃,门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一路小跑过来,腰部围着一圈围裙,女人虽饱经沧桑,但是仍然有着一丝干练的气味,而且也一早就认出了她。 “你好,我找林…” 话还没说完便被女人热情的一口打断,女人亮着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温暖而极富感染力,向玥有些惊讶。 “玥玥呀!卿卿在家呢,快进来、快进来。 ” 向玥被她带进房门,林家一家四口刚好在吃晚饭。 吊灯烘托出暖粉色的调子,像一片柔和的丝绸覆在万物之上,客厅的一旁便是餐厅,偌大的餐桌上,他们一家挨着坐,其乐融融。 林父面孔慈善祥和,林母温婉贤惠,而林一卿在其中,受到来自家庭的滋养,她的气质熠熠发光。 她站在玄关处,视线交汇时,窘迫感似巨大的海浪一般从上而下席卷她的全身,她想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沙子里,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林一卿站起来拉到她旁边的餐椅上。 向玥的手紧紧攥住裙角,皱巴巴的,像极了一朵白色雕琢的花。她颇有些不自然,略低着头,对上林父林母的目光。 “……叔叔阿姨好。”她出声。 他们颇为欣赏地打量着向玥,虽是打量但却并不会令人感到难堪或者不适。 一旁的佣人及时端上一套餐具,摆放在向玥的正前方。 ““玥玥,吃饭了吗?若是你不嫌弃阿姨的手艺,就来尝几口。” 林母说话了。 “怎么会呢,我来…” 不是吃饭的。 她却不知道怎么往下继续说下去了。 向玥道谢后,便被一旁的林卿拉过手。 “你的手好凉,你是怎么来的啊?怎么都不事先对我说一声。” 随后,林一卿看了看她身上的无袖睡裙和针织薄开衫,皱了眉头。 “这么冷的天……你等一下,我去楼上给你拿件衣服。” 话音刚落,她就踩着拖鞋“啪唧、啪唧“的上了楼,向玥有些尴尬,抿了抿唇,自己一人留下面对林父林母。 桌子对面像是被冷落到林父林母才稍稍有说话的机会。 简单的客套话,她麻木地作答。 向玥的看着桌上的家常菜肴,落寞地咽了口口水。 林一卿给她裹上一个厚外套后,邀请她与他们共进晚餐。 向玥婉拒了她们的好意。 不顾身后的挽留声,落荒而逃。 他们的家庭幸福的太过耀眼,又怎么能够跟她扯上关联。 姜瑄躺在自己的房间里,黑暗中盯着头上的天花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兄妹蔓延着一股诡异的氛围,像用刀背磨着磨砂纸样,不经意地改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