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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三者

    

16、第三者



    过了许久,严若愚暂时止住了悲泣,哀喘稍平,终于可以说得出话了。

    “你有妻子吗?”她的话音仍是幽冷。

    而沈旭峥则全未料到她会关心这个问题,因为他确实没结婚啊。可是闻言后,思绪短暂地接到了那位许家大千金,有名而无情的未婚妻。

    许大小姐是正妻所生。当然,在现代文明一夫一妻制之下,其实无所谓正室二房小妾这类前现代旧社会的过时称呼。

    所以,沈旭峥始终认为,他的母亲,连妾或侧室都称不上,道道地地的情妇、情人、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他父母之间关系,应明确地表述为出轨,婚外情懂不懂。而他自然是婚外情的产物。如果不是野心与侥幸使母亲生下一子,以他老子的风流成性、多情寡义,也就玩腻了送套楼打发了,何来机会熬死合法妻子后僭称“沈太”呢。

    沈旭峥每次听到别人如此称呼一直未与沈晋荣合法登记的林素仪女士时,都暗恨母亲实在不知耻。二十出头青春活力的女孩,为什么要委身年近半百、寡德好色的老家伙,还处心积虑与这种人怀孕生子。自己不知耻也就算了,还要给他一个耻辱的出身,自呱呱坠地起便背负至今,未尝体会过完整家庭的温馨,却饱受过冷眼与闲言碎语。

    因此,当二家要为了商场利益联姻时,许家小姐岂能满意这纡尊降贵、下嫁屈就的。而与尊贵相对的卑贱,无非疑区区非婚生子,争遗产时能得几分?奢华的皮相之下,不过是将亿万财作锱铢计较,与菜场买菜时争斤欺两的贪鄙又有什么区分呢。

    终是林素仪手段心计俱过人,费力撮合终于促成此事。心机与利益捆绑的关系,能有人情就见鬼了。

    与许小姐虽未正式结婚,但妻前缀以未婚两字,到底还是让沈旭峥稍稍夷犹,没有脱口否认。

    而就这短暂瞬时的迟疑未决,足够让严若愚崩溃了。

    “你有妻子是不是?”既是知道真相后的崩溃大号,也未必不是想再一次确认心底的疑惑。但她仍旧没有换来斩截坚确的否认答复。

    “若愚你别激动,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好不好……”他的回答太苍白了。

    “你既然已经有妻子了,为什么还要……那样对我?”严若愚声嘶力竭地质问着,“你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你为什么这么自私?你考虑过你妻子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如果换个不相干的人来问这些问题,沈旭峥肯定白眼相顾,懒得搭理:“呵呵,问问她对不对得起我先。”可惜他面对的不是别人。

    “事情有些复杂,不是你想的那样……”越解释越费力,越费力越无力。

    “你有妻子,说不定也已经有小孩。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恨死你了,你逼我变成了,破坏别人婚姻家庭的第三者!”严若愚悲声控诉。

    这句话终于撞开了理智的关防,踏进了他心中的那片黑暗阴影。

    “你听清楚,我没有结婚,她只是我的未婚妻,我跟她没有感情。”勃然忿起的沈旭峥,翻身将她压下,话语不复一往的温和,透着秋霜般凛冽的寒意,锐如刀锋的眸光直逼着她,“以后,我不想听见你在我面前提第三者。”

    严若愚见他不装了,原本沉痛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喘得急促的呼吸,坚定神色,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没问题,你放我回家,我们终生不要再见。”

    “不行。”沈旭峥的语气不容商量,说完便下床穿衣服。

    “你凭什么?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我要报警!我要告你!”她也想起床,站直了站稳了理直气壮再跟他吵,但是她没有衣服。她现在只能坐在床上,抱着被子遮掩裸体,都不能将满腔的情绪全都武装成愤怒,雷霆般劈向面前这个伪君子。因为还要匀一半以羞耻自守。鼓未作而气先丧半截,无论外表内心都极其狼狈。

    见沈旭峥穿戴整齐出去,她实在气不过,抓起他睡觉的枕头便往他身后砸。

    枕头柔软的质料,都难以承运她聚自浑身的臂力,按预想的抛物轨迹精准投送,但如用力吹起又翩然飘转的羽毛,落到身上能有什么威力。他头都不需回地出去了。

    过一会,他又回来了,将她的手机扔到床上,扔在她身前,说:“想报警立刻就报,告我强jian,告我非法拘禁,悉听尊便。”

    她毫不迟疑地拿起手机,划开盖子欲按键拨号,可他又接着说:“我会对警察说我们是极相爱的恋人。徒步同游的人可以作证,我们白天形影不离,吃饭时你总是一口一口地喂我吃东西,我相机里还有旅途照片,你对着我举起的镜头,每一张都笑得很开心,诊所的医护可以作证我抱你去看病,为你倒水暖手,喂你吃完了两罐酸奶,这间酒店的工作人员见过我抱你回来时你的手臂是如何亲昵环着我的脖子,昨天送晚餐的服务生更目击到你主动埋头靠在我怀里。对了,过几天我办公室还会收到你亲笔书写寄给我的明信片,留言是什么意思,我相信警察一定有办法明白。你猜警察是信你还是信我?”

    随着他的话,严若愚强撑起的气力渐渐被抽干,颓丧地放下手机,脑海中盘旋他说的那些事。

    明明都是朦胧美好、可堪眷怀缅慕的相处点滴,却要以胁迫把柄的残忍形象重述一遍。

    他说他们是恋人。可恋人是什么呢?

    她想起韩思晴大三的那个寒假回来,私下里得意地跟她说,平安夜学长在她宿舍楼下,用蜡烛摆作心形,还放了很多亮闪作星光的仙女棒。然后捧着一大束花冲楼上大喊“7栋405室韩思晴,我爱你”。围观同学有男有女,越集越多,纷纷起哄,齐声高喊“韩思晴,下楼”。她既欣喜又羞涩地下楼,来到烛光边,收下花束,接受告白,在起哄学生的欢呼与见证中,与学长相拥。从此成为恋人。

    所以,恋人难道不应该这样吗?至少,一场正经恋爱的开端,怎么也应该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郑重而浪漫告白吧?

    不对,应该还要加个要命的前提,起码两人都是单身无对象。

    可她跟沈旭峥,好像两个条件都不符合。

    他不是单身,未婚妻的性质,应该也跟女朋友差不多吧,他们俩才是恋人。

    他总是说话不多,更遑论向自己表白。越过那些浪漫的形式步骤,直接一跃到粗俗的上床。

    床上的话是很多,可那都是yin秽卑俗不堪入耳的话,令她更怯于回想检视。隐约记得似乎在那些粗话中,或听到几声“爱”,可他更说过其他骗自己的话,那些话光是回想起来都要带起更多羞愤耻辱的回忆。所以,又怎敢断言,床上说的那些我爱你,不是哄骗她呢。

    她突然想到,如果没有这件事,她去了大学,会不会也收获韩思晴那样浪漫的恋爱?

    她垂下头,以被掩面,悲伤哭诉起来:“你怎么能这样子?你让我以后怎么恋爱?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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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唉,没文化真可怕,瞎耽误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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