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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

    帝见我风流倜傥,满腹经纶,实乃不世出的大才子,被我感动得涕泗横流,当场赏我一处豪宅两个别院,我还担心没地方去住吗?”

岑深知道他在满嘴跑马,而且还是厚颜无耻,玩上了自己前程和境况的跑马,当即那些担忧的心思一扫而光,他不想接他的话,冷着一张俏脸走了开。

这一住就是十五天,前五天白谨枝没事做,他也不温习书本,整日地到隔壁去缠着岑深。岑深天生喜静,没事时便是书卷桐琴,偶尔看看窗外的星空夜景,对他的话是爱答不理。

可是白谨枝丝毫没有被岑深的冷性子挫败,他就像是一团燃烧不绝的火焰,没有人添柴扇风他也可以熊熊燃烧。每天拉着岑深出去他不应,白谨枝便端着了墩子坐到他身边,兀自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把民间的风俗习惯,各类奇闻趣事在他面前念叨,岑深虽然一般不应声,但却默默地在听,心下暗叹这个书生的见识和眼界,他还以为凡间的这些书生沉溺于四书五经,八股策论,每每求神拜佛时都是那么几句“命遇伯乐,金榜题名”。

每想到这次倒让他遇到了个学识杂而广的书生,一反读书人那种清高儒雅的气质不说,还精通八卦野史,谈天说地,口灿莲花!

这么个有意思的读书娃,他倒有点不忍心吸食他的魂魄了。不如留下他的命,让他为凡间的学术界添一笔与众不同的颜色。

岑深突然有种起身告辞的冲动,他一路照顾他,还为他付了房钱,这些都是善举,他没有理由对这样一个人下手。

可是他突然想起了判官的那番话:看面相,此生应该是个风流成性而薄情寡义之人,多有桃花运,但在桃花开败后又弃花而去,脚下踩着花的尸骨升至高位。

思索之际,白谨枝正说得眉飞色舞,岑深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脸庞,一双桃花眼,两只墨云眉,眼中春波无限,对着他泛着层层涟漪,确实是讨人喜欢的模样,但这个皮相会是那样一副残忍的心肠吗?

见面前的这个美人那么专注地盯着自己,白谨枝少有地有点不好意思,白净的脸颊上染了些红意,睫毛扑闪,垂了下眼眸。

见他也会不好意思,岑深略感惊奇,打开了这一天都没有开启过的口,问道:“你应该是明日考试吧?”

“是的,今日本来想着要告诉你的,结果一进来就给忘了,我这一走就是三天,吃住都在贡院里。生烟你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不要怕,我已经给店伙计打过招呼了,你需要什么直接和他说便是。”

岑深颔首,微微笑道:“我看你这几天都没有温习,难免有些内容忘记了,不如在我跟前拜上一拜,兴许我能保佑你高中!”

这本是句玩笑话,但白谨枝竟然真的抖了抖衣衫,端端正正地立在岑深面前,双手交叠恭敬地低腰垂头,“希望面前这位看起来满腹经纶的假才子能保佑我这个真正的才子金榜题名,一鸣惊人!”

之后的九天都是考试,分为三场,一场三天,第一场经义,第二场表判,第三场策论,考生都统一在贡院的号舍中,监考严格,不得外出。

岑深闲得无聊时,便乘着夜色飘至空中,隐了身子,飘到贡院上方去查看一番,他每次去时都见白谨枝在埋头大睡,而其他考生是埋头奋笔疾书。便不由地叹了口气,又乘风回到客栈。

考完的第三天,白谨枝外出买当地的特有的豆馅年糕,回来时将包纸拆开,拿了一个给岑深,自己也拿了个吃起来,边吃边大呼过瘾,吃完后抹了把嘴,轻描淡写地来了句:“刚才出点心铺子时看见榜单了,我中了会元,你这个假才子的保佑可真不赖呀!”

岑深正在细嚼慢咽,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以他那呼呼大睡的姿态,居然能拔得头筹,难道真是沾了自己这文曲星的福气?

三天之后便是殿试,考试之前宫里派了内监亲自上门交代考试事宜,白谨枝换下了那身洗得快发白的蓝布衫,好歹打扮得像模像样了些,还戴上了玉簪发冠,突然间生出了一身雅气。以前也雅,不过带着股穷酸味,不能久看,不然能酸掉牙去。

这回岑深没敢小觑这看似不靠谱的书生了,颇有些期待地在客栈中等待消息。

不负他望,当天夜里,宫里传来消息,圣上为一位才子所折服,他针对当今的科举形式和考试内容侃侃而谈,有褒有贬,不仅将以往数个朝代考试的题型和范围加以比较,还预测了八股以后的发展,这一番引经据典下来,惹得当场的人都是叹为观止,于是龙心大悦,圣上当场点他为状元,赐了翰林官的身份,认命为太子少师,辅助太师负责太子的教习工作。临别时圣上又赐了个宅子那位才子,方便他每日上朝,就在出紫禁城不远的九文巷。

岑深倚着木栏听完这一番号外,有点百感交集地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穷书生嘴里跑的马居然是匹深藏不露的千里马。

第4章鬼怪(4)

住宅定下来之后,白谨枝当然是邀请身无分文的岑深到他的“寒舍”中去做做客。岑深本以为高中状元喜得府邸之后,白谨枝应该会得意得要头冒青烟,平日里就是那胸有成竹的模样,随时都走路带飘,袖摆带风,这回还不得飞起来

可是当白谨枝敲门进他的房间,邀请他去做客时,却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真诚和期待完全掩盖了得意之色,仿佛在殿上大放光彩本就是他意料中的事,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面对着盛情邀请,岑深没有理由拒绝,何况他还惦记着他的魂魄,还拭目以待他飞黄腾达以后会是怎样的作为。他知道在凡界,人很容易不把人当人看,尤其是在为人上人的时候,俯视下去都是一群黑油油的头颅,俨然成了舒适的垫脚石。

他们二人一同乘坐马车到了府邸,偌大的一个宅子,不出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被丫鬟和小厮们打理出来了,连正房前的盆栽和荷花缸都摆放得恰到好处,步入二道门后扑面而来便是一阵花香。

府内景致精巧而透着股静谧,一草一石皆像是装饰。但对于住惯了仙界天宫的岑深来说,他虽然觉得新奇,但多看几眼便视为平常了。白谨枝看起来和岑深是一样的反应,才迈步走进时,一路左看看右望望,赞叹园艺师的巧夺天工,不过转眼便看乏了,唤来丫鬟问厢房有没有收拾完毕,要留给客人住。

岑深听他够细心的,便开口问道:“兄台你想留我多久”

“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我无亲无故,一个人在京城孤独得紧,正好你便留下来陪我吧。”

岑深笑道:“若我留个十几二十年,你可别恼我!”

白谨枝带他走进主室,收了伞,也笑了,“怎会,就怕生烟你耐不住,偷偷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