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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算计着这般那般不愿意透露,我也可以等。可是,我不是逃兵,我不愿意看着你冲在最前面,我却一个人在后面!你说因为药引要送我回京,那好,我就留在梧州等,我就不信我要是不回京,梁家就不给我这味药引!我可以留下来的!你知道我可以留下来的。”“你是拿命在博,梁曲轩!”“就算是拿命在赌,我也是拿的我的命。你帮不了,也替不了,你更没有权利安排我要走的路!”“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我只是暂时送你回京,等你除了毒,养好了身体,我就接你回来。”梁曲轩苦笑一声,“我们两个,到底是谁不冷静?你现在是什么处境?进退两难,内外举艰。梧州逆党未清,民事未安,军队良莠不齐,军资严重匮乏。皇帝逼你和他一起打宣世清,你这十一万军队一出万情山脉,只可能被皇帝的大军借机吞掉一半。你的情况,难道不比我更糟糕吗?倘若我回了梁家,你能肯肯定定的告诉我一句,只要我毒一清,你就能带我回来?你不能,你他娘的不能。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这个时间会有多久,一年,两年,五年,十年,又或者还没等我好起来,你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我纵然情况不容乐观,我还知道什么样的路才是对你最好的。”宣世隶声音一沉,“这件事情没有周转的余地,也不必继续谈下去。”“啪”梁曲轩把手中的玉佩往地上狠狠砸去,那青佩沾地即碎,四分五裂的溅开来。“我不走,死也不会走。”梁曲轩感觉胸口一阵抽搐,血气一股冲上脑门,眼前一黑,自下而上一片麻木。他突然意识不清的倒了下去。夕园等在门外,见到佘苗胜出来就上前去想要问情况,可抽泣的太厉害,断断续续的话也说不清。宣世隶在一旁听到了,呵斥道:“哭什么!赶快擦干净,一会儿他就醒了。”夕园手忙脚乱的把脸上的眼泪都给擦光了,她用余光瞟了瞟湛王,她不是很喜欢他,不过这个人已经两天未休息过了,此刻神情冷峻,有点吓人。宣世隶注意到她的目光,道:“进去守着!”夕园如得大赦,推开门走到梁曲轩床边,隐约能听到外面的人讲话的声音。还是说病情的,似乎加重了。她有心逃避,只捂住耳朵,呆呆的看着梁曲轩,其实盖的被子太多,只露出了半个脑袋而已,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当。没一盏茶的功夫,梁二少就醒了。他只觉全身疼痛,像是在刀山上过了一圈,又觉血脉冰寒,像是赤身裸体的站在冰天雪地之中。他动了动身子,开口道:“让宣世隶进来。”夕园点了点头,马上起身去叫人。宣世隶闻声走了进来,并不靠近床边,离着三尺的距离看着床上的人。梁曲轩从层层叠叠的被子下伸出半只手,他就想把人给拉过来,可惜离得太远。这个动作似乎看起来对梁曲轩来说太过痛苦,那露出来的半截手臂上,还留着密密麻麻的施针后渗出的血点。宣世隶终于是看不过去,走近床边,把那半截手给塞回被子里。“我可以陪着你不走的。”“恩。不走就不走。”“死不了,我命贱。”“死不了,我在呢。”☆、梁曲言尤封忻已年届伍拾,从十四岁就开始上战场,已在刀光剑影里耗去了三十多年的时光。他出生军将世家,又是两朝将军,经历过二十年前的皇位之争,尔虞我诈看得多了,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很多事情都看淡了。而唯一不曾忘记的,便是忠义二字。他跟着宣世辰的那些日子,必是他最难以忘怀的岁月。尤大将军摩挲着手里的红玉扳指,这个扳指在他回忆里常常出现,不过这么几十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离这东西如此之近。“永成的儿子。”尤封忻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还有一个儿子。”梁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肯露出这么一个消息,看来确实是梁曲轩性命有碍。玄命草他手里存着几株,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给梁曲言送过去了。但是,仅仅这些是不够的,他想见一见梁曲轩,可惜这个愿望在当下这般复杂的环境下,稍微有点过了。而以梁家的立场,竟然有两个儿子在梧州任官,倒真让尤封忻有点摸不着头脑。湛王以勤王的名义,由宋徽为主帅带领的两万西南军昨日已经到了汶州边境武南镇与尤封忻的军队会和。湛王的这一举动,算是明明白白的宣告了自己站的位置,顺应天意与皇帝同舟共济。不过尤封忻心里,却对湛王的支兵有个大疑问,他二十万大军屯兵淮州,哪里差你这贰万士兵。说是勤王表态,如何又恰恰直接奔赴前线?还偏偏兵力大大的超过他的一万人?尤大将军虽存疑虑,却一点不打算捅破这层纸。第一,他和皇帝也就是半路搭伙,犯不着事事cao心,他守好汾州也就可以了。第二,他之所以愿意出战,目的也是算清楚这二十年的夙愿,打宣世清,没有人比他更能担起这个责任。既然现在和湛王算是共同御敌,关系也不能做得太僵了。第三,他既然知晓梁曲轩的身份,就一定要多为他有所谋划,而梁曲轩跟在湛王身边,这两人是不是同一立场?若是,他就更没理由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人人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可是梁曲言不能。“不回来?!好,好,谁给他那么大的胆子!”梁曲言肺都要被气炸了,两个弟弟,都跟傻子似的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一个是自以为聪明,另一个却是用蠢都无法形容。他好不容易得了一个机会,可把梁曲轩给讨回来。他自然就没有想过还要还回去。情爱这东西,他视为粪土,像梁曲轩和湛王这样的床上关系,他更是不屑一顾,绑回来过个一年半载的,多送几个漂亮的女人,梁曲轩也就把湛王忘得个干干净净了,到时候该结婚生子,该加官进爵,他都是把路子铺好了的。端着好好的少爷命不做,跑去梧州那地方跟人挨苦受累是为了什么?梁曲言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