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虫王初次见宇宙，体内长了莫名物
乔八岁的时候，当然这是知伊以为的八岁，实际上她只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五年，不管从人类还是虫族的角度去看，她都还是个幼崽。 知伊终于有机会带着乔去别的星球旅行了。 说是旅行，其实也是半个出公差。 知伊所隶属的人类阵营有个交流进修的座谈会，几个在偏远废弃星球建设人类据点的部队，都派了人参加。 借此机会他就买了个票，把乔也带上了。 为了方便照顾乔，他放弃了部队原本给他安排的位置，跟乔一块坐到了后半截普通车厢里。 乔对一切都很好奇，她扒在椅背上，饶有兴致地去看后排乘客放行李。 知伊让她坐好，为她绑好的安全带。 乔拨弄着腰间的安全扣，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旧火车上，又像是长途的大巴车，周围的人熙熙攘攘，空气里满是人聚集在一起的气味和各种食物的香。 热闹这个词特别好，人多的地方，连气温都升高了。 乔被这暖烘烘的气温熏得昏昏欲睡，但是难得出门，她又想看看风景。 她很是期待的等了一会儿，结果旅行舰出发之前，居然自动把窗户给遮盖起来了。 她只感觉身体一震，像是急刹车，整个人不受控猛地往后一靠，舰内和舰外强烈的气压差让她耳朵有些发疼，闷闷的被堵住了一样。 乔正要开口跟知伊说难受，她前排就爆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哭闹，于是就像传染病一样，整个舰内接连响起小孩的哭声。 哇哇叫的，还伴随着家长的斥责和哄娃声，她被吵得脑瓜子都疼，胃部翻涌，作呕感一直在喉咙徘徊。 怕一开口就会吐出来，乔只好闭上了嘴巴，不太舒服地靠在椅背上。 知伊注意到了她的不适，安抚她说：“再忍一忍，能够用作客运的星舰舒适度都升级到了普通人也能适宜的程度。” “等适应了就没事了。” 乔点了点头，实际上让她觉得不适的更多还是吵闹的环境，虫族的躯体让她比人类更易捕捉到周围的动静，也让她更容易被嘈杂的环境给影响。 知伊越来越习惯于父亲的角色，他见她乖巧懂事，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她一会儿想吃什么。 人类的资源并不充足，镇守据点的武装部队都常年吃罐头，这艘旅行舰上能有什么她大概也猜到了。 乔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 吃了五年罐头了，记忆里残存的关于新鲜食物的味道她已经快忘光了。 反正罐头也不能补充她身体所需的营养，还不如少吃几个，让食物的味道在她记忆里多存留一会儿。 知伊也发现她在吃饭上的不感兴趣，小时候还好，她越大越不爱吃饭，这让他有些忧心。 但又因为她生长发育没什么问题，甚至比同龄孩子长得还快些，他和齐雪也就只认为是性格问题。 可能就是不爱吃罐头。 部队里每个季度发放一次的新鲜蔬果和rou类，实在不够满足小孩的胃口，所以这些年，他的积蓄大半都投在了黑市里。 有同僚知道他在黑市购买高价偷运过来的新鲜食材，也说过他太宠小孩了。 但他自己不在意，他开销很少，积蓄存着也就是存着，能有个花的地方也好。 不过即使是时常与黑市里的人联系，真正能够交易的次数也还是少。 新鲜食材的储存条件比罐头严苛得多，况且也不是次次能有货进，进了也未必都是他买到。 知伊这次来参加交流会，除了带小孩出来玩，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小孩饿久了总会出问题，他在考虑要不要申请调转部队，如果能从晶星调去条件更好一些的星球，起码新鲜食材会比现在容易买得到。 这次要去的是M2星，这个命名一看就知道是老牌星球，已经入编了，而且编号比较靠前。 晶星则是建设中的星球，距离正式入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M3星和P1星的监巡队据说都有空缺，他可以先去看看情况。 旅行舰航行了一段时间后，遮蔽着窗户的盖子就挪开了，外面是宇宙景象。 乔能看到无数个发着光的球体聚集在一起，组成一团椭圆的星云，而在那一团光点周围，呈溅射状的其它发光的球体，也星星点点缀着漆黑的宇宙。 这副场景有些梦幻，乔看得有些入迷。 明明星舰是超高速前进的，这些光点却都像是静止着一样，足见他们离那团星云多么遥远。 她透过对面的窗户，看到窗外那团星云的尾巴。这宇宙多么辽阔，星云是琥珀，而他们是被包裹在琥珀之中的一粒微小灰尘。 他们小到连挣破这一枚琥珀，都好像要耗费一辈子。 太久了，太慢了。 旅行舰之外的一切都似凝结了，只有舰内是流动着的，人们转头，眨眼，说话，在宇宙一个短暂的瞬息里，人体的代谢都不知道过了几个轮回。 乔久久地看着窗外，痴迷了一样。 她第一次见识宇宙，第一次为这漆黑无边的世界所震撼，这是比记忆里的所有都更令人恐惧的存在。 永远无法挣脱，永远不可征服，永远难以捉摸。 这是比她庞大无数倍的巨物，是比深渊更幽深的未探索之地，是所有语言中的永恒都无法超越的更永恒。 她的心在紧缩，而血液沸腾了起来，她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颤栗。 如果说宇宙是母亲，那么她此刻正在母亲的怀里，如果说宇宙是怪物，那么她此刻正在怪物的腹中。 她是多么……她是多么、多么的兴奋啊！ 这样看不到边界的庞然大物，这样温暖孕育生命的zigong，这样漠视一切的残酷之神。 乔难以按耐心底的激动，她从未有过如此澎湃的情绪，酥麻感一阵阵从四肢的末梢往躯干集中，她感觉自己的身躯在膨胀壮大，又被一只手捏成实心的一团。 她幻想着自己冲出旅行舰，被窒息感一点点埋没，在极寒和辐射之中皮肤绽出冻烂的疮和灼烧的洞，她所有体液都沸腾起来，身体因失压而胀大破裂。 她溅出去的血，成为一个个圆润的红色珠子，四散在宇宙之中，或许撞上一块飘浮的陨石，或许被某个星球的引力吸走，或许蒸发在哪颗自燃的星体附近。 这极具魅力的死亡，远超一切的荣耀！ 她被幻想撩拨得面红耳赤，她甚至爱上那个消亡在虚空中的自己。 她脑袋都烧起来了，太迷糊了，因此没有发现自己的裙子支棱起了一个小起伏，一根细细小小的未知物从她光滑的私处，如植物的茎一般延伸而出，试图从裙下破出。 知伊原本只当她是好奇所以看着窗外，直到她明显呼吸紊乱了，他才扭头去看她。 “怎么了？” 他连忙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将她拉过来了一点想看看她的面色，可他一扯她，乔就整个无力软下去。 知伊还没来得及看她是什么情况，突然舰内警报就响了起来。 刺耳的警报声让所有人都惊恐起来，人们尖叫大喊，惊慌的发问“怎么了”，舰内广播很快传出声音。 “旅行舰受到了不明攻击，自动导航器已经失灵，请旅客们不要惊慌……” “cao作台仍然正常……舰长将带领……滋啦滋啦……进行迫降……滋啦……” “请保持镇定……系好安全带，在……滋——” “滋——” 广播的失真和信号残缺证实了旅行舰被干扰的事实，当场就有人崩溃的哭了出来。 知伊解开了乔的安全带，他把她抱了起来，躲开慌乱而崩溃的人群朝着前半截车厢赶了过去。 他现在得先跟大部队集合，乔也需要治疗，他记得齐雪作为医疗人员也要去参加进修，应该能在前排找到她。 在行走的过程中，知伊感觉有个细长的东西贴着他的腹部，但隔着衣物，他感受得不怎么清晰。 而且乔的状态不太好，温度偏高，脸上红透了，像是高烧，他也没心情在意其它。 乔迷迷糊糊的，虽然意识还在，但脑子不清醒。作为那根未知物的本体，被抱着磨蹭了一路，她终于迟钝地感觉到自己似乎长了个莫名的东西。 偷偷摸摸跟在旅行舰后面的破烂星舰，眼睁睁看着旅行舰逐渐偏离航线，往最近的垃圾星一路下坠。 它们正茫然之际，终于看到旅行舰顶上被烧坏的信号接收器。 于是星舰内瞬间竖起了几十根天线，拼命接收残留的信号波动，然后空气凝滞。 它们惊恐的发现似乎是王的信号波动失控了。 …… “王出事了！！” “快开星舰，全速前进啊啊！”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