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割舍晶星转新星，拍卖场上见虫卵
拿到相册的乔很高兴，是出乎知伊意料的高兴。 她捧着相册一页页翻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等一遍看完了，她就倒在床上，把相册盖在脸上。 打印出来的相册仍有墨水和相片的气味，她闭上眼睛闻着这个味道，恍惚记起前世。 其实也并没有清晰的记起什么，只是心里很舒坦。 那种感觉就像是困乏的时候安稳睡了一觉，又像是阴天时她在走廊里吹风，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来自心中的饱满感。 她的故乡，养育了她也塑造了她的地方。 她没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它见面，隔着薄薄的相纸，组色的油墨，不知几百年的时间流逝和一具非人的躯壳。 那里有爬藤的月季花，草地一岁一度的枯荣，江河日夜不停的奔腾，还有太阳东升西落，皎月亏缺盈满。 她记忆的碎片，她为人的锚点之一。 乔十二岁的时候，知伊终于等到了转岗的调令，但不是去老牌宜居星，而是一颗入编还不足十年的新宜居星。 它的正式编号才拿到没多久，所以大家更习惯叫它原来的名字——绿精灵。 倒不是因为它环境如何优美，绿化如何优秀，它会有这么一个优雅而又童真的名字，是因为它盛产汀兰花。 这种花外貌酷似穿着裙子长着翅膀的小精灵，且花香馥郁，经久不散，是名贵香水的主要提取物之一，也是星际礼物榜的前十名。 绿精灵的经济完全依赖于汀兰花，这让绿精灵的居民们不得不为汀兰花的生长而让步自己的生活需求。 潮湿酷热的气候让汀兰花生长健康，也让民众患上风湿性关节疾病的概率大大提高。 近水的环境让汀兰花的根系发达，也让民众被迫聚集在闷热的内陆生活。 大面积的种植地让汀兰花迅速繁衍，也让民众因缺少粮食种植地而无奈依赖星际市场的粮食交易。 绿精灵算不上是一个好的去处，但它已经被几代人重新构建过，社会发达，也相对安定。 乔喜欢的蔬菜水果，那里更容易买到。 还有她喜欢的故事书和摄影集，包括她八岁起就念叨想要的相机，那里都有。 知伊没有过多犹豫，他询问了一下乔的意见，见她并不排斥换新环境，他就很快签了调令。 坐上安排好的星舰后，乔趁着窗户还没被盖住，还能看得见那片她生活了九年的居住区，她便朝它们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或许她还会回来，也或许这就是与它的最后一面。 她在这颗星球上诞生，在这里遇到重要的人，在这里被她的族群疼爱呵护，她在这里有很多回忆。 好像是拂去外套上的灰尘，她掸干净了就要走向新旅程，却又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看旧时的路。 有点舍不得，有点难过。 好在她不是完全割舍过去，那只是一间屋子，一栋楼，一个空壳。 她是完整的带着她所有行李离开的。 知伊就在她身旁闭目养神，亚蜂它们也正驾驶着星舰躲躲藏藏的跟在她身后呢。 她什么也没落下。 追着黑王虫军团一路跟到这个破烂星球的时候，零和跟随的几位虫族都不免诧异。 黑王虫的一号军团是为了给它们的王选礼物才出来的，可这颗星球上rou眼可见的荒芜，没有珍惜的矿场，也没有稀奇的花卉。 随便探查一下，它们就发现这里连原生物种都死绝了，目前星球上的生命活跃信号全部来自各个外星。 如果不是一号军团在这颗星球降落，它们根本不会在这里停留。这是一颗货真价实的死星，唯一的价值就是充作垃圾填埋场。 一前一后的降落让一号军团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但它们很反常，即使探查到了它们是白王虫的部属，也没有对它们过多关注。 这个态度对黑王虫的族群来说已经不是温和，而是温驯了。 看来黑王虫的状况确实出了问题，以至于它的属下都不愿意把精力投放在王以外的其它事物上。 零带着部下跟着它们走，发现它们进了一处洞xue，再沿着洞xue走一段，里面就是个天然形成的露天溶洞。 这个溶洞被粗糙地收拾过，四周凿出了简陋的座位，没有座位号，里面为数不多的参加者都是乱坐的。 零找了个能够观察到一号军团的位置坐下，它的副官在它身侧坐下，其余几位部下则坐在了后一排。 一位瘦小的男性上了台，说了几句开场的话，拍卖会就开始了。 当那位男性人类上台的时候，零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了，又为什么要在这颗死星上开展活动。 这是一场黑拍卖。 人类的胆子有时候大到让虫族都害怕。他们会盗窃自己族群内的东西，机密的新武器、绝密的作战计划、某个政党首领的软肋……他们拍卖能弄到手的所有东西。 那位男性人类发抖的双腿显示了他内心的恐惧，但他的笑容却十分谄媚。 人类是表里不一的物种。 在场的人类和虫族占比是四比六，相对均衡的比例，但虫族能有这么多，足见这个拍卖行的生意更多还是面向虫族。 不知道一号军团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来这一场拍卖会。 能够让一号军团出动的珍贵物品，或许它们可以抢下来，当做战利品回去献给王。 拍卖场拿来拍卖的东西倒是不少，有一颗发着粉光的宝石被一支虫族拍走了，估计也是要当做礼物献给它们的王。 但一号军团和零都兴致缺缺，类似的珠宝它们有不少，那个不够特别，不足以让王欢心。 而引起几个不同阵营的人类争斗的联合会批注的某星球开发文件，更是让它们觉得无趣。人类到死都会为一些蝇头小利打起来，它们已经见过不少了。 物品一件件过，没有一件能让零出价，一号军团也是如此。 男性人类看着对面几组没有表情变化的虫族，心里的压力是越来越大，他强装镇定地擦汗，心里则不停的祈祷，希望下一件拍卖品能让虫族们满意。 虫族是相当残暴不讲人性的种族，在拍卖场上因为没有见到满意的物品，一言不发就杀人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他也只是混口饭吃，可不想死在虫族手里。 下一件是个大件，有半人高，盖着块蓝布被两个人抬上来的。 两人平稳地把东西一放，就退了下去。 男性人类一直在悄声观察虫族们的反应，这件拍卖品一出现，他就发现对面的虫族们都不自觉坐直了，那一双双眼睛都贴在了这东西上。 有这么热烈的反应，男性人类就真的镇定多了。 他开始介绍这件拍卖品的来历。 从这件物品出现开始，虫族们就若有若无的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它们紧盯着那样东西，根植于基因的臣服欲让它们绷紧了肢体，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蓝布被掀开，一个莹白的虫卵矗立在拍卖台上。 零：“！！！” 副官以及几位部下：“？！！” 人类情绪高昂的解说着这件物品，浓郁的王虫信息素直冲向在场的每一只虫族。 有几只等级不高的虫族难以抵挡这样的冲击，化形直接崩坏，细长的虫足刺破了衣服，当场就转成了原始形态，丑陋的外表将邻座的几位人类吓得落荒而逃。 虫足与地面相碰的啪嗒声和人类的尖叫让拍卖场的气氛走向混乱失控，男性人类显然没有控制局面的能力，他自己都惊恐地躲在了角落里。 拍卖会已经无法举行下去了，黑王虫的一号军团果断起身离开。 其余王虫的部属们也都纷纷离去，赶紧回去将白王虫已孵化的消息告诉同族。 是的，虽然这枚虫卵相当完整，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有孵化的痕迹，但虫族的感知方式并不局限于视觉。 它们能够感受到虫卵内部没有王虫的气息。 否则就凭虫族对虫王与生俱来的服从欲，在场这些还没有被王虫纳入精神网的虫族，直接就会倒戈，被白王虫收入麾下。 宇宙中有数十只不同的王虫卵，广知的已孵化的王虫卵只有黑王虫、耀王虫、蓝王虫三位。 其余的王虫都还在孵化中，虽然它们的部下活跃度也不算低，但比起那三位王虫的部下，这一类追随着还未孵化的王虫的虫族们，仍然可以用低调来形容。 有虫族在临走前瞥了一眼发狂冲到台上的零及其部下，它感受到它们身上隶属于白王虫的气息。 根据这群人类的说辞，白王虫的虫卵是五年前辗转到他们手上的，那么白王虫起码在五年前就已经孵化了，不知道为什么宇宙中竟没有相关讯息传播。 ……白王虫的部属，相当失职啊。 零站在虫卵前面，拳头捏紧目眦尽裂，它已愤怒到了极点。 它们王虫的虫卵居然会流落到人类手里，还被拿来拍卖……这是、这是不可原谅的侮辱！ 王在哪里？ 王身边有没有护卫，王已孵化了多久？ 王过得怎么样，王有没有受委屈？ 王！！！！ 尖锐的嘶鸣从零的口中吼出。 还没来得及逃离的人类只觉得耳膜鼓动，好像有无数根针从耳中刺入，穿过他们的脑髓又从另一边穿出来，痛得他们跪地打颤，浑身冷汗。 耳边隐隐有湿润下淌的感觉，男性人类伸手一摸，指头上的红色血液让他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零怒红了双眼，它命令道：“查抄拍卖行，追查虫卵的来历，下令全军出动寻找王的下落！” “必须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