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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她的下颌。江城子(十七)他很高,这么欺身一迫,挡住了姑娘的大半个身子。秦淮低头,抵在顾怀喻黑色长裤后的一双白皙匀称的小腿,中学生一样踩了一双朴素的白色休闲鞋,这鞋一撞进眼里,他脑子里“嗡”的一下。苏……倾?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来,先是短信音,随机又有语音电话,旁边就是敞开的楼梯间,一串铃声带上了回音。她好像挣动想着翻包,让他把双手并起来一抓,压在头顶。“不许接。”声音很低,散散漫漫。苏倾的一双眼睛里确实没有醉意,脸上的红是因为他离得太近。没看出来,她还是个酒罐子。顾怀喻低着头,空出来的手压在她唇上来回摩挲,“在外头,不能说自己会喝,知道了么?”这作态秦淮见过,混社会的街头少年玩弄姑娘,熟练得很。虽然他搞艺术的,不分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可是毕竟和普罗大众有点差距,距离劣性底层则更远。他不敢相信这是一条戏重复十几遍也没怨言的、敬业而寡言的男主角,尤其他还是个会歌剧的高级艺术从业者。他有一种感觉,好像有什么野生的东西从顾怀喻那副冷淡高傲的壳子里脱出来了,眼前的这个才是最原始也最自然的那个。苏倾辩解:“是跟你们,才喝的。”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感觉那声音也跟平时说话不一样,仿佛春风呢喃。“我们,”顾怀喻看了她一眼,“有‘们’就不行。”他低头用嘴唇揉弄她的唇,又抬起头,心平气和地继续解释:”你能喝多少,五杯?十杯?接了第一杯,后边刹不住。”苏倾两颊生晕,酒精的作用下,他浑身的血流得都比平日快,似乎是忍不住,低头狠狠□□她一番,“不听我话,别当我经纪人。”苏倾一听这话就要急,一把搂住他,玉笋样的手指上,修剪得干干净净的圆润指甲,挣扎地揪着他背后的衬衣。秦淮的手“啪”地捂住了眼睛,转了个身晕乎乎地往回走去:“好家伙……”拍摄结束,秦淮的工作还没结束,瞪大眼睛督促着后期和剪辑。剧本改过之后故事较为凝练,镜头本来就少,秦淮还大刀阔斧地删去冗余,只留精华,剪下来剩了十九集,资方意见很大。“现在市面上哪儿还有三十集以下的剧啊!最近爆火的那个,那么点儿内容拆了七十八集,播了一个暑假才播了三分之一,赚的那叫一个狠。”秦淮没好气地说:“怎么没有了?咱们就十九集,干脆利落讲完了两边都清净。”工作人员问:“资方那边怎么办?”“资方?我寻思着拍戏的时候资方也没奶过我们啊,道具鹦鹉都买不起真的。”他烦躁地吐了口烟圈,“就让他们认准我秦淮,以后再别找我了呗。”做后期的大家都一片颓丧:“那我们过不了怎么办呀。”“不可能。”好几天没过囫囵觉,秦淮眼睛里满是血丝,翻开手机开始找,茫然地找到了一个头像,停一停,一咬牙开始腆着脸打字:“吴老师,我是秦淮,不好意思……”不到五秒钟,之前出事时吵得不可开交、说过要跟他恩断义绝的恩师轻飘飘地回话儿了:“嗯,我先看看你拍出了什么狗东西。”他拿拳头抵住发烫的眼眶,看起来像是在做眼保健cao。手机忽然一震,顾怀喻给他发了一条汇款信息。一张银行转帐的电子凭证,一连串零上压着鲜红的椭圆形章:“后期做一做,帐记你名下。顾怀喻”“都过来!”大家听到导演满血复活的扬声叫喊,“有路了,今晚请大家吃火锅儿!”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上天却总为逐梦者开出绿灯。五天后,顾怀喻去纤橙传媒补录配音。秦淮戴着头戴式耳机,像严格的音乐节目导师一样,侧耳听着顾怀喻的台词。他的台词念得很好,普通话标准,不吞音不含音,自带那种沉沉的冷清。配长段台词掷地有声,短台词配合气声,又缠绵悱恻。“停一下。”秦淮卸下耳机,“刚才喊陛下那儿,情绪不够。”他指着屏幕上暂停的面对女皇的怀莲:“太收着了。爱意,爱意在哪儿没听见。“顾怀喻看一眼屏幕:“再来一遍。”秦淮还是不满意:“情人的呢喃会不会?”他敲敲桌,“你背着我们喊苏倾是怎么喊的?”顾怀喻登时抬眸,锐利凶狠的眸光扫过了他,却是虚张声势的,好似有片刻狼狈。秦淮顺着他的目光侧头望去,穿着天蓝色布裙的苏倾,就在玻璃窗外面站着等。她听不见里面说什么,看见两个人齐齐看过来,就把手小心地贴在玻璃上冲他们笑了笑,黑发乌眸。那玻璃仿佛是一个结界,她站在结界里,水晶世界里锁着的安琪儿,正小心地触摸这世界。顾怀喻的台词一遍通过,结束之后,两个人靠在椅背上抽烟。秦淮问:“下一部戏接什么?”顾怀喻说:“先休息一段再看。”“也是。”秦淮笑了笑,“再难遇到演得这么痛快的片子了吧。”说不定以后再也不用跑龙套了。“不要怪徐衍,人都有私心。不是谁都能像年轻时候一样烧血条儿的。”秦淮的小虎牙尖尖的,“我的血条儿还没烧干净。当时我辛辛苦苦拍的第一部片子就给禁了,我到处找人理论。我老师劝我说,‘秦淮,壮士断腕,聪明一点。’我不肯,就跟他散伙了。我没想到他竟然还肯帮咱们,帮完了,劝我说人要圆融。”他笑了一下:“他说得挺对的,可年轻人那么圆融干嘛呢。”“你知道苏倾请我的时候,说什么把我打动的吗?”顾怀喻说:“什么?”秦淮回忆苏倾当时的神态,街边露着光的防晒伞,塑料桌上安静注视着他的女孩儿,眼睛里有一片从容的光。“她说,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