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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率。可是,得不到家人的认同,前路无疑艰难。“……不管了。”她扭头,捏扁易拉罐,投进垃圾桶,说着,“走一步看一步吧。”陆嘉洛抓起桌上的手机,点开微信,寻思片刻,发给他:到家记得给我个信息。发送完毕,她放下手机,双臂抱胸等待,两分钟没动静,她又拿起手机。——你先回我!接着,才收到艾德闻的回复。——哦。今晚沐浴露的橄榄味格外好闻,但是她没时间一寸寸蹂/躏自己的肌肤,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用毛巾裹住就从卫生间出来,做一件事情,查看微信。果然。——到家了。陆嘉洛指尖点着屏幕,莫名其妙的笑起来,因为她说:——乖,洗洗睡吧。消息一发出去,她即刻把手机一搁,又慌张将屏幕盖向桌面,正要回卫生间吹头发,起来的时候没留神,脚抬得不够高,与椅子结实碰撞。她抱着小腿痛呼出声。惊起两位室友,怔着瞧她。陆嘉洛弯着腰摸了摸腿,止不住的笑,“没事没事,睡觉睡觉!”蒋芙继续刷着最后半集电视剧,不禁感叹,恋爱中的女人啊。熄灯。陆嘉洛在床上直直躺着,在黑暗中盯着亚麻材质的床帐。她开始慢慢回想,从每天早晨挥之不去的迷迭香精油气味,到隔壁邻居家的柠檬树,那些蝉鸣唤醒的夏天,一幕幕浮现。除了送他钢铁侠,实在想不起,她有没有对他做过什么好事,好像自己总是带着敌意与他相处,漠视的目光,傲慢的言语。越回想越焦虑,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怀着这般焦虑的心态,凌晨五点才入眠,正午被室友喊起来吃了两个生煎包,就撂了筷子,睡眠不足影响没食欲。下午一点半,校区南门集合。陆嘉洛穿着一件最适合在路途补眠的,宽大的,深蓝色的棒球棉服,坐上大巴车,头一歪就睡过去。冬日晴朗的阳光静静照着,她脑袋贴着微微发烫的车窗玻璃,随着大巴行进缓缓摇晃,迷迷糊糊的听着后排的同学聊天。“这就是上回我说的,陵园班那个男的,微博5万粉丝的大触啊。”“唔,看不出来诶,我就觉得陵园班一个个学风水学得,神神叨叨的。”“怎么办我有点害怕,亲眼见到的,那个……和照片上的肯定不一样啊!”同一个女生的声音,又说,“你居然还吃得下去。”咔呲咔呲,有人春游似的吃着膨化食品,一边说,“这有什么,我爸就是搞遗体整容的,我小学那会儿上台表演的妆,还是他给我化的……”一阵哈哈笑声。没能睡多久就到达殡仪馆,找到他们的任课老师点名,领走一只口罩。“一人一把折叠椅,女生全部把头发扎起来。”长长的走廊,没有神秘冰冷的气质,更像普通单位的办事处,不同的是墙上挂着一行标语:请保持安静,让逝者安息。他们走进一间敞亮的房间,打开椅子坐下,环顾四周只有存放类似医疗器械的柜子,窗户紧闭,空气里弥漫着强制性帮助人去习惯的,尖锐的味道。老师拉来一面教学用的白板。“我再强调一遍,等会儿整个过程中,保持安静,要是有谁感觉难受,及时举手啊,及时举手。”陆嘉洛倾斜身子,躲在蒋芙背后,偷偷按着手机,给他发微信。——正在殡仪馆观摩。“准备的上妆工具,我们上个学期都讲过了,一箱是正常的彩妆用品,这一箱是戏曲油彩……”她低头,刷一下微信界面,皱眉,飞快地点击屏幕。——你在干嘛呢!又不回我消息!轮子滑着地面的声效一刹清晰,他们立刻化身待哺的雏鸟,伸长脖子张望。两个穿着防护服,戴着口罩的整容医师,推着不锈钢推车进来,停稳。老师接过一份文件,用几枚磁铁将其吸在移动白板上,几张整容方案。逝者因车祸身亡,身体多处需要修复。陆嘉洛的角度,刚好看见白布没能盖住的青土色脚掌,和缩挤在一起的脚趾。整容师进入工作状态。老师在一旁说着,“首先,判断遗体的扭曲程度,比如现在,我们就要恢复脑组织的位置、腿部骨骼的位置,确定线路再进行缝合、填充和清洁,确保速度要快,因为人的遗体变质更快。另外,在损毁太严重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选择做模型……”哐当一声响。班里十几号人,包括整容师都抬头。一个男生从椅子跌下来,旁边的同学赶紧将他搀扶出去。男生被扶出门之后,还说着,“不是,那股味道我……”关键时刻,离门最近的男同学反应敏捷,一把将门关上。随后,门外传来干呕的声音。蒋芙对关门的男同学抱拳,以示敬意。口袋里的手机一振,陆嘉洛悄悄摸出来,盯着他发来的消息,她先一愣,然后眉头深锁。——医院看病。度过正常的两节课时间,没有铃声的情况下课,他们轻手轻脚叠起椅子,静悄悄撤出来。摘下口罩扔进垃圾桶,殡仪馆大门外洒满灿烂的阳光,比中午韵味浓厚,却未到黄昏时分。老师催促他们动作快点上大巴车返校,还能赶上半节文化学的课。陆嘉洛挪步的方向偏离大巴车门,对阿宁她们打着手势,准备偷溜。在室友们完美的掩护下,她绕过大巴车,运气极好的拦下一辆出租车,成功逃脱。“市一医院!”陆嘉洛钻进车后座里说着,再抬起胳膊闻闻衣服,还好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接着她从包里掏出粉扑补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没点血气,她马上去翻包,翻着翻着焦躁起来,然后抓狂的尖叫一声。司机师傅吓一跳,“啊?”“没带腮红!”昏黄日光在墙上,从医院诊室的窗户照出来,与阴影分割的整整齐齐。一眼望到他,黑色的连帽卫衣,戴着浅蓝色的口罩,而他低着头假寐,恰好躲过头上一片日光。陆嘉洛走近发现,绝了,他竟然是两件卫衣套一起穿着,还都是带帽的。她在他身旁的椅中坐下,他揭开眼帘,看见是她,薄薄一层睫毛又降落在下眼睑,肩膀斜向另一边,肘枕着座椅扶手,弓起的指节撑住头。这里是排队取药的地方。陆嘉洛问他,“几号?”靠近她的这只胳膊抬起一些,他捏着排号单。陆嘉洛接过来,上面写着2086,她扫一眼头顶的显示屏,前面还有十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