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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神不全是清澈,还有点凶意,所以她立刻发现了。薛珍儿心情正不顺着,迎着那眼神走到近前,挑衅地低了头,道:“你看什么看?”莹月脸颊涨红了——她不害怕,但是这种正面遭逢,她控制不住地还有点紧张,同时又觉得看她很不顺眼,憋了片刻,确定自己的嗓音不会抖,才道:“——我看了,怎么了?”薛珍儿:“……”她等着大招呢,憋半天,就给她憋出来句这?这让她的大招也放不出来了,毕竟一楼客人呢,她也是要脸的,只能语音重重地回一句:“——不怎么!”第66章莹月整场宴席都心神不宁。好像始终有一根针——不,不到那么严重,更像刺,木头没刨好冒出来的那种毛刺一样,似有若无地戳在她心上,让她总是不自在,终于熬到宴席结束,她会齐了自己的丫头,忙着就往外走。薛珍儿见过了方寒诚,出于莫名的心情想和她说几句话,追后面撵她:“你站着,跑什么。我有两句话和你说。”到底要说什么,她其实没想好,就是想先把人拦下来再说。不过,她也不用说了,因为莹月没有空理她,不想停步,转头回道:“我没有话和你说。”顿了下,想起来放一句狠点的,“他也没有。”薛珍儿一噎:“你——”莹月终于把心里闷着的这股不舒服发抒发出来了些,精神一爽,也不想回头看她什么脸色,脚下步子加快,直往前走。薛珍儿不甘心还要追,她的丫头忙拉住她:“奶奶,这人来人往的,您消消火吧。”薛珍儿恼道:“你没听见吗?她冲我放话!”恼完了她也知道不能在这场合做什么,只得冲着丫头发xiele句:“她给我等着,以后有的是机会打交道,我看她再往哪儿跑!”丫头小心翼翼地道:“——奶奶,那侯爷的意思,您是同意了?”薛珍儿道:“谁说我同意了?就那个软蛋——”她烦躁地转了一点话音,“我不知道,再说罢。”她做了多年独女,父亲不吝与她千娇万宠,以至养出她这般脾性,可是,在一些要紧的关头上,她知道,她恐怕终究违背不了父亲的意志。**莹月在大门外找到了方寒霄,还没靠近他的时候,已经闻到了熏人的酒气——不是他的,是徐尚宣。徐尚宣自觉对不住这个妹夫,男人要赔礼,最好的地方是酒桌,他咣咣就把自己喝醉了。方寒霄起先没在意,见他喝得那么干脆,又看他那个外形,以为他酒量很好,等发现不对的时候,徐尚宣已经烂醉了,走都走不了。他只得帮忙把这个醉汉拖出来。莹月看愣了,等回过神,暂时顾不上自己的小心思,忙帮忙寻找徐家的小厮跟马车,终于找到了,把徐尚宣塞上去,她才回去了自家的车里。她先上车,然后方寒霄上来,在她旁边落座。莹月观察了他一下,确定他是好好的,没有醉。方寒霄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脸扬眉:怎么了?“怎么了,哼,你说怎么了。”这一句莹月原来只是想在心里回他的,但她关不住喉咙,极顺畅地就从嘴里溜了出来。说出来以后她有一点点后悔,疑心自己太凶,怕把他问烦了,拿余光去瞄他的脸色——一下瞄到一张放大的脸。方寒霄整张脸都倾靠了过来,睫毛快戳到她脸上,然后才冲她摇头:不知道。那个头摇的,之兴趣盎然,简直形容不尽。他这么一挨近,半边身体自然跟着过来了——包括被薛珍儿拉扯过的那半边袖子。莹月低头看一眼——她不想看到,想给他撕了。但是这个心思太可怕了,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坏。方寒霄暂未解她在想什么,见她看他手臂,逗她似的,抬起手递给他。莹月推他:“别闹。”再闹,她真给他撕了哦。这么在想象里残暴一下,她好像又出了点气,觉得又舒服点了。方寒霄没听她的,又靠过来,莹月又推他一回。这次方寒霄确定她是很不对劲了。他翻出车上放的纸笔来问她:是我得罪了你,还是席上谁得罪了你?他写时,莹月闷闷看着他的侧脸——除了不能说话,他哪哪都没缺点,一个侧脸都比别人生得好,怪不得乱招人。他要生得难看一点,说不定薛珍儿就不那么喜欢他了。然后她才去看方寒霄写的字,巧了,问到她心上了,她脱口就道:“都有。”嗬,真长本事了。方寒霄忍着笑,又写:那我们是怎么得罪了你?莹月看见那个“我们”,本来已经消下去的小火苗呼呼又燃了起来,怒道:“你别问我,我不想说了。你们好,问你们去。”说完她把脸一扭。方寒霄眼睛眯起,嘴角逸出来笑意,他有点懂了,不过,又不很确定——小丫头,不会洞房,在他旁边躺一躺就担心自己要有孩子了,倒会犯醋?看样子醋劲犯得还不小。他写:我和谁好,我怎么不知道?莹月心里隐隐感觉到自己是无理取闹,方寒霄要不管她,她自己憋一阵也就好了,毕竟就她看见的那一眼,是薛珍儿拉扯他,不是他去拉扯薛珍儿。但方寒霄来赶着她说话,她这股娇气就下不去了,哼哼唧唧的,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都说了别问我了。”方寒霄抖着肩膀,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觉得现在这状况有趣极了,不想很快结束,就搁下笔,顺着她的意思不问了。他虽不问,但话赶话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莹月又怎么憋得回去,对着他的纸笔发呆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作的意思,只得主动又道:“你那边席上很闷吗?”不然出来乱走什么。方寒霄怔了片刻,反应过来她这拐弯抹角的质问,他不只抖肩膀了,向后一倒,无声大笑起来,整个人都在抖。莹月完全不懂戳中了他哪根笑筋,她这么郁闷,他那么开心,两相一比,气得她又推他一把——因为他又笑得向她倾倒过来了。然后把质问升级:“你是不是心虚了?”不然忽然笑成这样,八成是想要掩饰。方寒霄被她推着,一边仍是笑,一边修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这醋劲岂止不小,简直就是很大。他手抖着写下一行字反问:你那边席上是不是也很闷?不然她怎么会也出来。莹月否认:“一点都不闷,我一直在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