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薄荷
泽费洛斯手里拿着一本旧笔记，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个装有半颗柠檬的咖啡杯和一本皮面小本子。 倘若忽略他手上笔记本的标题是“海豹rou的营养价值”。 阿兹克坐在他旁边，手里也是拿着一本书，书名是《弗萨克帝国野生动物分布图》。 “凛冬郡也有海豹，阿兹克。” “如果你放弃给宁静教堂放烟花的想法，我们可以去凛冬郡。”阿兹克翻了一页书。 泽费洛斯给自己倒上红茶，加了薄荷的费内波特高原红茶注入杯中，又一次淹没了那半颗柠檬。 “你不觉得好看吗？那是给祂的节日礼物。” 泽费洛斯露出古怪的笑容“而且也不是我引爆的，有人想看。” “你什么时候回南大陆去？” 阿兹克开始担心泽费洛斯天天想尽办法找黑夜教会的麻烦，那位女神会不会有一天气的把他隐秘了。 “你说特拉巴兰城吗？那边正在规划地下排水系统...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北大陆，我不喜欢阳光。” 泽费洛斯阖上笔记本，将它随手扔进桌子的影子中。 “你要去看看吗？” “现在是夏季，我们应该去北边一点的地方，北边有不少美食，你应该会喜欢。” “例如海豹rou？海豹好像有毛，我不太喜欢有毛的动物。” “弗萨克的海豹品质更好，种类更多，它们的脂肪层也更厚，烤海豹rou会更美味。” 泽费洛斯凑过去，下巴抵在阿兹克的肩膀上，看了看那本书的内容。 那上面画了一只黑白的成年极地海豹，图注注释了海豹喜欢吃的东西。 “也行，可以抓几只带回去养，克洛莉斯说它饲养的北海白熊们会吃极地海豹和苏尼亚白鲸。” 泽费洛斯拿起桌上的备忘录，抽出一只钢笔，唰唰唰地开始记录。 “最少要两对，便于后续繁殖...弗萨克有一种深海红章鱼，可以抓一点...我们可以出海，埃罗会划船...” 泽费洛斯认真书写的样子还是挺乖的...也许可以试试让他回到学校进修个几年，他也能看着他不去祸害那些可怜的女神信徒。 “别想了，我没有跟那只母狼过不去的意思，我只是觉得祂很烦。” 泽费洛斯头也不抬地完善他的清单，他的眼睛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为全黑，定定地注视在备忘录上的某一个点。 然后，他冷哼了一声。 “你怎么约了母狼的眷属？一股狗臭味。” “谁？我没有约人...科恩的学生，克莱恩会过来拿点东西，你应该见过。” “我认了人脸就记不住名字，记了名字就记不住脸。” 泽费洛斯微微抬起眼，眼中的黑色已经全数退去，重新显现眼白和琥珀色瞳仁。 “他的味道在靠近...” 泽费洛斯拿起搁在一边的手杖，晃了晃，上午初升不久的太阳，将阳光照射在黄金三头犬上，显得金光闪闪。 嗷嗷呜—— 阿兹克听到若隐若现的、来自手杖上巴利奥斯的长鸣，他露出温和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中间的狗头。 “巴利奥斯是个好孩子。” 泽费洛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琥珀色的双眼古井无波地盯着门。 叩叩叩—— “请进。”阿兹克轻柔地说道。 一名穿着黑色燕尾服、黑马甲、白衬衣、黑领结、深色长裤、没有纽扣的皮靴，头戴黑色礼帽，手上拄着杖头包银的手杖的克莱恩进入了阿兹克的办公室。 “上午好，阿兹克先生，导师写信告诉我，他将我需要的资料放在您这里了。” 泽费洛斯拿过阿兹克手上的书，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视线。 阿兹克还发现泽费洛斯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阿兹克心中无奈地叹息，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 “是的，他昨天刚离开的廷根，他被邀请去参加一场毕业答辩。” “他帮你找了《图铎家族的没落》，《第四纪空白历史的猜想》，《霍纳奇斯主峰古代遗迹研究》...恩，稍微有点多。” 阿兹克站起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了三本书，递给克莱恩。 “你已经不是霍伊大学的学生了，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另外关于所罗门家族和安提哥努斯家族的大概情况，我可以给你一些信息。” 泽费洛斯的眼睛从手上那本立着的书，偷偷抬起，琥珀色的双眼平静地看着阿兹克。 阿兹克朝着泽费洛斯笑了笑，他从另一个抽屉里拿出一本眼熟的牛皮笔记本，放在那三本书上。 那好像是...他的日记本？ 琥珀色的眼球转向那个接过他的日记本和三本书的克莱恩... 恩？看上去有点眼熟？ 克莱恩小心翼翼，满怀惊喜地翻开了日记本的扉页，在看到主人的名字时候，整个人愣住了。 “泽费洛斯·波吉亚？” “我一个...朋友的日记，他有一阵子对这个很感兴趣。” 泽费洛斯面无表情地，用手上的书遮住自己的脸。 那本好像，他故意留了不少拼写错误，被阿兹克批改过的那种。 克莱恩抱着书，在泽费洛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时候，克莱恩才留意到坐在长沙发上一脸面无表情的泽费洛斯。 他刚刚，并没有留意到这里有人。 这几日遇到奇怪的事太多，让他对于奇怪的事情十分敏感。 对方奇怪的瞳色让他也有些看着不舒服。 他还注意到，泽费洛斯的胸廓并没有起伏，也就是没有呼吸，他的肤色很苍白，眼睛下方带着黑眼圈。 这让他想到尸体。 特别是那双眼睛，看上去很像某种冷血爬行动物的眼睛，没有一丝情绪，十分死寂。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泽费洛斯身上散发出来冰冷的寒气，冻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危险、冰冷、邪恶、毫无生气——邓恩说吸血鬼这种超凡生物是真实存在的，他难道就在阿兹克办公室碰到了一个不成？ 那双琥珀色的双眼瞳缓缓转了过来，然后克莱恩看见对方微微挑高了眉毛。 虽然泽费洛斯大部分的表情被书本遮盖，但克莱恩的直觉告诉他这人似乎看他不顺眼。 为什么？他们应该第一次见面。 “我是泽费洛斯，阿兹克...老师以前教过的学生，毕业于贝克兰德大学。” 克莱恩并不知道隔壁坐着的是谁，但是泽费洛斯在看见克莱恩的脸之后，将他认了出来。 这不是“愚者”吗？那位可能是他的“同伴”的家伙。 祂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些没什么意思的东西，祂不会自己看吗？ “克莱恩·莫雷蒂，科恩资深副教授是我的导师，我刚毕业于霍伊大学。” 克莱恩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挪回面前的牛皮本子，后知后觉的发现泽费洛斯似乎就是面前这本笔记的主人。 他瞬间转头，瞪大眼睛看着泽费洛斯，面露恐慌： 一个活生生的波吉亚！那个声名狼藉的波吉亚！那个据说会诅咒的波吉亚！家族里掌控很多魔药配方的波吉亚！和“深渊之子”有关系的波吉亚！ 而他，克莱恩·莫雷蒂好死不死地正在看他的日记！ 对方给他带来的危险感觉...又是一个波吉亚的话，那很可能是个序列高于他的非凡者！他是不是该庆幸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灵视来检查对方，不然他可能要跟卡斯特先生作伴！ 但在选择面对一个不知敌友的非凡者，还是选择跟唠叨狂躁更年期晚期的学霸卡斯特先生住在书里，克莱恩果断的选择前者...他可不想步上卡斯特先生的后尘。 哪知道，泽费洛斯只是看了他一眼，又缓缓将书本遮住他的脸。 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在意泽费洛斯，他那本日记是他以前给我的作业。” 阿兹克呵呵笑道： “他的文法不好，我让他写日记来锻炼行文写作。” 泽费洛斯开始思考这个奇怪的“同伴”到底是来看他笑话的还是借机接近他的羽蛇。 恩，这个看起来很弱小的“同伴”看上他的羽蛇，感觉有点熟悉，是在没有他出现的世界奇点发生过吗？ 泽费洛斯脚下的影子微微动了动，在克莱恩注意到之前，又恢复原来的模样。 恩，干他屁事，以他存在为奇点衍射的无数世界都是属于他的，那么多支线还没走完呢，搞不好别人家的羽蛇还没有他家的有趣。 玩具还是自己的好玩。 ...但是，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准碰他的玩具。 嘶嘶嘶—— 克莱恩椅子下的影子微微动了动，无数rou眼看不清的丝状影子绕道椅背后，缓缓上升。 咔哒—— 阿兹克将一杯香味纯正、浓郁的咖啡放在克莱恩面前，然后又将那壶还剩了不少的薄荷红茶往泽费洛斯的面前推了推。 泽费洛斯从书本后面抬起眼，看了一眼精致的古董茶壶，又看了一眼克莱恩。 蠢蠢欲动的影子已经在克莱恩脖子背后晃悠... 克莱恩现在僵着身体不敢动，泽费洛斯盯着他的视线让他很慌啊。 他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全身大汗淋漓！ 他应该来之前做个占卜的！他在这里出事，邓恩队长他们会知道吗？ “泽费洛斯，试试这个放了白薄荷酒的红茶。” 阿兹克在泽费洛斯身边坐下，微微侧身看着他，隐晦地填补了泽费洛斯和克莱恩之间距离的空白。 他将右手轻轻搭在泽费洛斯背后。 泽费洛斯将放在克莱恩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看了一眼克莱恩面前的咖啡，这才放下手上的书，端起了咖啡杯凑到嘴唇旁边。 然后又看了克莱恩一眼。 克莱恩才放松下的身体又僵硬住了。 “你喜欢薄荷酒吗？” 这是什么鬼问题？ “我喝咖啡就好。” 克莱恩僵硬地笑着，强作镇定地往自己的咖啡里面加了五六颗方糖和一勺牛奶。 泽费洛斯才面无表情地把那杯加了半颗柠檬的薄荷红茶一口气喝完。 阿兹克将放在泽费洛斯的手收回，改放在他背后的靠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