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萧逸坐在书桌前，灯光映衬着他的侧脸。你趴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视线扫过他的眉眼、鼻梁和微抿的薄唇，最终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上。你偏爱这颗泪痣，两人温存的时候经常轻吻它，往往那个时候萧逸总是会笑着含住你的唇，不让你作乱。 你好想他。 虽说某种意义上，本尊依旧在你眼前，但你同十七岁的萧逸之间总归是隔有一道屏障，看似透明且柔软，你却知道，自己难以戳破。你开始放空，抑制不住地乱想，并未留意萧逸手中的笔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你冒冒失失地闯入他原本的生活，萧逸根本无法忽视你的存在。笔尖长时间抵在纸张上留下一滩墨痕，就如同他黑白无趣的人生所染上的一抹明亮的色彩。说不在意是假的，萧逸想问的有很多，但话到嘴边，他退缩了。 未来怎么能光靠言语塑造出来，萧逸想，他当然会自己争取。 不过。他看向一旁正在打盹的你。 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想必自己过得不错。 萧逸的笔再次动起来，墨痕延伸，划出飘逸潇洒的字。 你就这样在叶传家住下。萧逸彻底将床让给你，还收拾出一间屋子避免与你长时间共处一室。你的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对待少年时的他，你总是忍不住小心翼翼。 有一回你去萧逸的学校门口等他放学，相距很远就看见他独自一人背着包往外走。少年容貌俊秀，往那一站便是一道风景线，周围的同学都与他隔有一定的距离，各色的目光打量着他，好奇、同情、不屑、倾慕……什么样的都有，三三两两的聚集起来低声议论那位出挑的少年。 萧逸的脊背挺得很直，他戴着耳机，表情淡淡的，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直到看见你。他明显一愣，加快步伐走到你面前摘下耳机。 “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你掩去内心的波动，笑着凑到他身旁，“想你了。” 萧逸的耳尖红了，他还是不习惯你的直接。 第二天在学校，萧逸的桌子旁难得围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问他。原本班级里的同学都不太敢接近他，但少年心性都好奇得很，才聚集在他的桌前寻求一个答案。 “昨天接你的是你jiejie吗？长得好漂亮！” “是啊是啊，看起来就很温柔。” 萧逸把包放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四周瞬间安静下来。他往凳子上一坐，才悠悠开口：“不是jiejie，是女朋友。” 安静了三秒的教室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萧逸的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但回去后，萧逸让你不要再去学校找他。 你小声抗议：“诶？为什么。” 萧逸没有回答你。他刚训练回来，血液还在体内翻涌沸腾，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此刻跳动的力度。萧逸望着气鼓鼓的你，不由得抬起手，又在即将落在你头顶时猛地收回，转身就走，徒留你呆站在原地。 你没再去学校，反而会等他赛车训练结束后一起回去。一般十点萧逸才会出来，他总能看见你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有时哼着歌，有时望着天，但无论干什么都会在看见他时扬起笑容。 明媚、灿烂，几乎要刺伤萧逸的眼睛。 你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这段路往往是沉默的，彼此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微妙、短暂的相处。 一切似乎都在正常有序地前进。这些日子白天你就在家照顾叶传，陪他唠嗑下棋打发时间，虽然他依然会隔三差五问你是谁，但你已经从“萧逸的同学”升级成“儿媳妇”了。 萧逸如愿以偿拿到海事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天，你做了好几道菜，叶传也掏出珍藏多年的酒。萧逸不许他喝，叶传嚷嚷道：“我开心，开心不行吗！” “只许一杯。”萧逸终是松口。 你也馋了，可怜巴巴地握住酒瓶：“我也想来点。” 萧逸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望见你那双亮晶晶的眼眸，还是默默地给你倒上。到最后，三个人碰着杯，温馨和谐的烟火气弥漫在屋内，让萧逸有些恍惚。 盛夏的温度着实让人燥热得很。萧逸将叶传安顿好后，发现你脸颊发红地趴在桌上，瓶子的酒少了一大半。他不禁皱眉，这时你看见他，晃晃悠悠地坐直朝萧逸伸出手：“哥哥，抱。” 闻言萧逸顿时停下脚步，他神色复杂，那双眼眸闪着危险的光芒。你见他一直没有动作，有点委屈，撇了撇嘴，表情仿佛都快要哭出来：“你都好久没抱过我了！” 你醉了。 而且，还将他认错了。 这一认知让萧逸呼吸略有不畅，他不明白内心的烦躁从何而来，索性上前直接把你打横抱了起来。你惊呼出声，下意识环住萧逸的脖子，熟悉的气息围绕在身边，你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贪婪地嗅着。 他的身体彻底僵住了。回过神后萧逸已经将你放在床上，你的手拽住他的衣角不愿他离开，萧逸一时没控制好平衡，在即将扑到你身上时连忙用双手支撑住。 你衣衫不整地躺在那里，秀发散在枕边，目光迷离，眼底盛的是浓厚的爱意。 他完全将你笼罩于身下，一瞬不瞬地盯着你，一时忘记了呼吸。直到你抬起手，温热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脸，萧逸才反应过来，几乎落荒而逃。 萧逸的后背抵在墙上，呼吸急促，手抑制不住地往下伸。欲望、渴求，眼前全是你刚刚毫无防备的模样，他扬起脖颈，手上的动作愈来愈快。黏稠的液体沾在指间，释放过后是无尽的空虚与罪恶感。 他与你只一墙之隔。 你隔天醒来后不出所料地断片了。萧逸从那天开始就彻底投入训练，你很难见到他，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他有躲着你的意味。难道是自己喝醉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现在的他不同于六年后的率真与洒脱，什么都喜欢独自咽进肚子里，周身仿佛建立起一道坚硬牢固的壁垒，谁也敲不开。可是，你能做什么呢。 你难得消沉了一阵，时常看着电视上被欢呼与鲜花簇拥着的萧逸。就算站在领奖台上，他的表情也见不得有多高兴。你明白的，他热爱的是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极速的飞驰会让他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他不是会轻易动摇的人，如果硬要说的话，你就是那个变数。 但你不知道的是，萧逸其实差不多每天都回来，但大多是深夜，在你入睡后。他会先去看叶传的状况，然后在你的床边一望就是一两个小时。他不屑于这般阴暗异常的行为，但每当你那双眼睛看向他时，萧逸总觉得自己完全被剖析出来，任何阴影都无处可逃。他不敢细想其中原因，只能用忙碌与刺激来麻痹自己。 夏天很快到达尾声，就连萧逸去海事学院报到那天都没告诉你，还是叶传与你聊天时才知道。你有些迷茫了，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能给他带来什么。 你失眠了。 清冷的月光在屋内洒下一小滩波光粼粼的潭水。 你盘腿坐在床上，与走进屋内的萧逸打了个照面。视线相交，你与他明显都惊讶了一瞬，萧逸转身抬腿就想走，你连忙赤着脚奔下床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别走。” 你的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少年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你可以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搂着他腰的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服。萧逸沉默片刻，轻叹了一口气，将手覆在你的手背上安抚地轻拍了拍，随后转过身一把将你嵌进怀里。 萧逸的力道大得惊人，将你的肩骨箍得有些发疼，他的心脏在耳畔有力、炙热地跳动着，多日的压力与委屈一举涌上直接让你湿润了眼眶。萧逸敏锐地察觉自己胸膛处的潮湿，拉开些许距离才看见你泛着泪光的模样。 他一下慌了神，下意识吻上你的眼角：“我错了，别哭。” 柔软的唇瓣落在脸上，你没料到萧逸的举动，呼吸一滞，下一秒就被他抱到床上。萧逸在你面前蹲下身，抬眸望你。月光映在他的眼里流转，像是蒙了一层云雾。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你在躲我。”你有些哽咽。 “没有，是我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只顾着逃避。但是，”他顿了顿，“你要看清楚，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你有些震惊地瞪大眼睛，突然意识到什么，眼里还含着泪，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萧老板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 萧逸没在意你的称呼，只是握着你的手紧了紧。 你接着道： “你就是你啊，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正是所有的一切才塑造成一个完整的萧逸，这有什么不同。” “我一直想陪在你身边，如果是从十一岁相遇那年开始才好。这段时间我常常会想，自己是不是不该出现在你面前，因为你好像一直在拒绝唔……” 你的话被堵在唇齿间，回应你的是一个近乎虔诚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