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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斜的湿地滚下去,直到最后于平地停下来,终于松开了倪胭。此时,他的眉峰才微微皱起。“国师大人,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倪胭急忙挪到扶阙背后,去看他背后的伤口。为了防止血大量涌出,他是直接将箭矢折断的,另一半箭矢仍旧埋在他体内。“不是要害,拔出来即可。”扶阙顿了一下,又问:“你可以吗?”倪胭对上扶阙的眼睛,略显犹豫地点了点头。扶阙安慰地微笑着,说:“滚下来的时候可能将断箭又压进去一些,大概需要将伤口扒开,才能将断箭取出来。倒是有些不堪入目,折磨你的眼睛了。”倪胭心想他这人似乎是忘记了这一箭是他替她挡下的。倪胭没说什么,跪坐在扶阙身后,将他衣裳伤口处的地方撕开一些,用手扒开伤口,鲜血立刻涌出来湿了她满手。她动作不停,任由鲜血洒在她的手上,直接伸手将埋在他rou中的短箭拔了出来。短箭拔出来的那一瞬间,大汩鲜血喷涌而出。倪胭及时用手压在伤口上,刚要扯下衣裙,却看见扶阙探手而来,修长如玉的手指尖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撕下的衣摆布条。倪胭来不及多说,急忙接过来,仔细替他包扎好。到底是事先有所预谋,杏儿射过来的箭力道都是有所讲究,也不是命害之处,如今止了血,几乎就没什么大碍了。做完这些,倪胭挪到扶阙面前,抓起扶阙雪白的宽袍衣摆擦拭手上的血迹。她底说声:“谢谢。”扶阙没应,只是笑着说:“可惜让你见了这些血腥,也让你的手沾了这些脏血。”到底是凡人rou胎,扶阙的额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只是他的那双眼睛仍旧清澈干泠,没有太多杂绪。倪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扶阙许久。扶阙被她瞧得有些无奈,他微笑着,开口说道:“你不要……”倪胭忽然凑过去,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将扶阙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第202章美人计〖09〗蜻蜓点水般的吻一触即分。倪胭稍微向后退了一些,正视扶阙,坦坦荡荡地说:“情不自禁。”随着她退后的动作,发间唯一的一支步摇轻轻摇晃。扶阙哑然。他似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默然扶着身侧的树站起来,说:“走吧。”倪胭抱膝坐在那里没动,她皱着眉说:“天都要黑了,何必急着赶夜路,回去又没什么急事。还是山间这种崎岖的路。今夜风清月朗,十分适合席地而眠,听风入梦。”倪胭伸开双臂,眯着眼睛,轻嗅傍晚十分凉风中淡淡的青草气息。扶阙望着倪胭半晌,倒是依了。倪胭寻了一处干燥的地方,舒舒服服地侧躺着,准备睡觉。她没理一旁的扶阙,也似乎不介意他在一旁。倪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天大地大不如好梦一场。·在倪胭舒舒服服准备睡大觉的时候,她和扶阙去夷香河回来的路上遇到杀手埋伏的事情传回宫中,震惊朝野。国师不是一个人,而是代表了一种不可侵犯地神权。消息暂时压着,不可传入乡野中。倘若国师大人真的遭遇不测,黎民百姓定然人心惶惶。轻易不动的皇城军队也出动搜寻。胥青烨的脸色异常难看。国师身份极其特殊,就算胥青烨平时不大喜欢扶阙此人,可若扶阙出事,胥青烨必然全力搜救。但是这一次倪胭也跟着扶阙同路,一起出了事。这就让胥青烨整个人怒到整个皇宫和朝堂战栗。望着高台上,一身玄龙黑袍,冷厉的年轻帝王。下首的臣子们竟然隐隐约约看出来胥青烨幼年时一意孤行推行灭族策时的气势。大殿中的气氛更是紧张。直到胥青烨下了死令“寻不回活人提头来见”,他拂袖离开,大殿中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些。胥青烨眼中充满阴翳的戾气。他大步穿过后宫,在一处废弃的宫殿前的莲花池旁停下来。“取画卷。”胥青烨声音沉冷。虽然胥青烨没有说是什么画卷,但是作为贴身伺候他的宫人早已知道他要的正是夷潜画倪胭背影的那一副画卷。小太监一路悄声疾跑,去取来那张美人背影的画卷。胥青烨已经记不清自从三年前得到了这幅画卷,他已经看了这副画卷多少次。而在没有得到这幅画卷之前,他时常来这里,望向前方的莲花池。这一处宫殿早就荒芜废弃,胥青烨不许宫人修葺,任由杂草丛生,但是却下令悉心照顾这处莲花池。宫里的人都知道,整个皇宫中这一处的莲是开得最好的。只是可惜如今不到季节,连花苞都不见,唯有接天莲叶无穷碧。胥青烨握着画卷的手逐渐垂下来,有些失神地望着远处的莲花池。幼时遇见的女人坐在莲花池旁,美若神女。在一晃眼,前方的莲花池空空如也。胥青烨低头,望向手中的画卷。·倪胭本来美梦相伴,然而枕山而眠的这一夜,倪胭的梦却并不怎么愉快。她梦到了原主前世记忆中的几段零散的片段。她梦见胥青烨面目狰狞想要掐死她。她梦见胥青烨一把大火烧了胥国金碧辉煌的皇宫,避着千军万马,紧紧握着她的手不停地跑。似下了雨,甬路湿滑,她跟着他一起跌倒,再起身时,对上夷潜毫无温度的眼。夷潜朝倪胭招手,胥青烨发了疯一样地问为什么。她嘴角噙笑,双唇阖动:“我是夷国人。”胥青烨闭上眼,又哭又笑,状若癫狂。夷潜拔刀,胥青烨的头颅滚落在她的脚边。她梦见扶阙披头散发浑身血泥困在牢笼中,手脚戴着沉重的铁链,向来纤尘不染的他身上的白衣也成了泥色,肮脏不堪。他缓慢地抬头望向倪胭,而后微微一笑。倪胭忽然惊醒,一下子坐起来,大口喘着气。“做噩梦了?”扶阙清冷的声音入耳,倪胭抬头望向天际,正是将要天命时,天色呈现一种死气沉沉的灰白。倪胭长长舒了口气,声音里仍旧带着刚睡醒时的倦意,说:“嗯,梦到国师大人了。国师大人,是不是把梦说出来就不会应验?”“假的。”扶阙将手中的石子儿摆在地面上的卦象中。倪胭打着哈欠,偏着头瞧着不远处的扶阙卜卦。她走过去,在扶阙面前蹲下来,细瞧着地上的奇奇怪怪摆放的石子儿,问:“国师大人又在占卜什么?”“夷潜。”倪胭抿了下唇,问:“他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