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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恕 3

    而此时这厢张楚岚正换了副面孔,在王也朝他发难前就低头:“我知道了知道了,知道错了,放过这回呗?”

    王也噎了一下,这本不是他原想说的来着,但还是被张楚岚带着接下去句:“知道错哪了?”

    张楚岚就走向他,走到他往后靠了靠,后面已经没距离,只能贴住了门板,就看着张楚岚伸手,但对方只是点了点再揉了揉他眉心,再做出一副沉重回想深刻反省的样子,其实对答如流:“我不对。不对在不该一进门就想翻你室友东西——不过我还没翻。不该听大个子喊你‘老王’就去对他套路——可也没待套出什么,就被皴了。最不该找茬。诶但我现在发现是我误会了,她是个大好人!王也,我就是太在乎你了。”

    说到最后,他手勾着王也衣角,摇着看人。这一套一套,其实压根没认真,也不怕被看出不认真。他就是压根没怕王也对他发难,那种事情过去没有过,而现在做过最越界之事后,见过王也对他露出那种情态后,说句略刺耳的,就更加心生不出畏惧了。

    他们处在由一种形势向另一种形势转换的尴尬期,因为经年的相处模式,转换还存在着迟滞。可一到了背人处,仅他们两人的“小黑屋”里,那种惯性就没那么强。早在过去,王也对他就特别宠的,到了如今更是,还怎么端出兄长的架子。

    他对他从没有怕,有也是怕他飞了,远离自己,而或有过敬,如今也是与“敬”背道而驰的狎昵的爱意更多。王也在他眼前展示的生理构造不是缺陷,就算不是,但至少说明他可以被这样对待。那张楚岚就要往下低头,去拾取他。

    王也对他果提不起一阵硬气起来,靠在门背后听完这段胡搅蛮缠,也没打断,也没乱动,默默叹了口气:“以后别这样了。”

    “你说不,我肯定不会了。”张楚岚这才牵他从门前走进来。一挨到床,王也就扶住按了按腰,另一手再从旁按着床,有些迟缓地往下坐。张楚岚见状立刻凑上去,见他拖过靠枕往腰下垫,机灵地替他摆好了,再稳着他靠下。“痛了吧?坐了一天就不行了?是不是直立久了都会这样?我来给你捏捏。”他之前就发现是会痛的,一周多前赤诚相见,才发现王也背后不知几时添了一道很粗很长的淤伤,斜向横贯半个背。淤积的深色发沉,是旧伤。可还会痛,一定很重。不知几时,但可以肯定从家里离开时还是没有的,所以是后来弄的。他都不太能折。一旦问就是,撞的。张楚岚只恼几个月见一次还是隔太久了,一次只最多半天,王也想瞒就可以瞒他多少事。现在还不晚,他长大了,有力了,他可以补齐这些时间。

    说起来刚才王也先扎进房的时间,就有点长。

    他眉梢眼角的倦意也不是针对自己着恼,怎会为这点事着恼,而是真的撑不住了,而有点疲倦。张楚岚爬上床,从王也身后在腰的一圈轻轻揉捏,王也前胸、肚腹随呼吸的节奏起伏,进入一种困倦、睡去的频率。就在他以为兄长已经睡着了,忽听王也嘟哝句:“你是真误会了,老马他们,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可别再去触霉头。曲彤跟你闹一闹,并没真生气,可你记着她不好惹。”

    张楚岚就用种舒缓、不易令人受惊的语气,同样放低音量,陪他拉家常:“可他们同住同睡,孤男寡女,这不好吧?”

    半天,王也绵绵嗯了一声,“真不是。”

    “哦?那么肯定?”张楚岚这下才真来了兴趣,主要是好奇王也,想弄清——“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理由?王也清醒了两分,眼皮抬了抬,眼珠子在底下滚动,可真是困倦的,眼睫还黏在一起,睁不开。张楚岚看着心疼了,忽地又不想知道了,轻轻趴在他肩上摇了摇,“算了,睡吧。”王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意识粘黏,用龟速联想,不管是曲彤找上马仙洪,还是马仙洪爱上曲彤——等等,到底哪者更可怕?还是马仙洪吧,毕竟老马跟他熟悉些,对熟人总更难以直视。要是马仙洪真对曲彤有什么了,这……这……那他胃口真大。

    曲彤这尊佛么,但凡有所了解。

    “等你以后就知道了。”王也最后模糊说。他的嗓子发哑,张楚岚轻手轻脚摸到矿泉水瓶,下床绕到王也正前,将水倾了半瓶盖,蹲下凑到他唇边,轻声让他喝。王也放在靠枕上的手只有手指抬了抬,示意不想动,张楚岚就自己灌了口,趁着唇舌打湿,在他嘴上润了润,又在脸颊亲了亲,站起来环顾四周,见房间狭窄,唯一的书桌能放东西,又离床实在远,被电脑书本占用了,就把床头物品清理空出一小块,好教王也一睁眼就看得见,不用伸手够得着,把瓶子放在枕头边。

    计划赶不上变化,结果天黑了,谁也没请成客。曲彤发消息说她弟工地工友聚餐,工头报销,这种时候就该拖家带口,不蹭白不蹭,王也指着对张楚岚道:“难得说人话。”于是开心决定蹭饭去。

    这种经验不大有,张楚岚跟着王也觉得短短半天,所见皆是新鲜。他俩父亲——王也的继父,大小是个老板。经营着数家连锁商铺,虽说不是大富,不过爸爸这人喜欢充门面,给供货商请客去的都是高档餐厅,连一家人下馆子,也没进过平价门市。而兄弟俩凑这种饭局的机会很多,更早张父带上王也,用爸爸自己的话说,王也这孩子够范儿,大大方方的怎么就一点棱角不显,普通地就带了一身贵气出来。别小看气势这玩意,生意场上不能让人觉得可以欺负你,凤凰不能从鸡窝里飞出来,他们家都能养出这种小孩,就会被高看一眼上去。就是说被爸爸领出的王也和高档餐厅,和这贵价的酒,和爸爸的老练谈吐、腕表领带,起到的是同一个作用,就是镇场子的。待张楚岚被发觉了天赋,爸爸对他说的又不一样。说,酒桌上你来我往样样都是学问,要他多看多学多想,以后铺子交到他手里都会用得上。他好样的,天生在行,以后一定比爸爸强。爸爸勉励他时自是十分欣慰,吐露了真心话,其实气质呀外在呀,那些都是虚,他们做生意的最重的还不就是这个?只有内在的底蕴上去了,才是实实在在有用的。生意人要cao纵资源,而不是去当资源。生意人逐利,其中成功的总能保住自己的利益,而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是站在他角度的溢美的话,越是小的孩子越是对父亲有更深滤镜,盲目崇拜,可是张楚岚却听得不高兴。他就知道好赖话了吗?也许不是的。人生价值观什么的对他还太早了。他只单纯地想,愤愤地想,这不就是偏心么?还不是看亲生的就怎么都是最好的。

    稍大些席上推杯换盏,他也偶有加入进去,逐渐地其他大人也夸他比夸王也多。张楚岚阅历增长,看得更深,他们家产业近年很有起色,在小地方他爸就也算号人物,名利场上不再总是他捧着别人,别人也会有求于他。所以,那些人晓得谁是真正上了心的,抬高哪个才更有利。而相对于他,王也则是越来越敷衍。对他来说好像这样才比较便宜,好像不用应答这个逢迎那个,他乐得清闲。张楚岚记得他懒洋洋地瘫坐在那里,火锅的热气熏得眉目很模糊。也记得自己放下呈饮料的酒杯,悄悄凑过去,伸进王也裤兜捏捏他的手,“是不是没劲透了?”

    面对他的询问王也反握住他,“没劲就没劲呗,爸爸高兴,还能怎样?你快过去,再被看见了,我烦得很。”

    王也稍微把头偏过来,张楚岚就把耳朵凑很近,追问说,不无敏感:“你还会被说啊?”

    王也别他一眼:“我不会,对我客气着呢,少瞎问。”

    张楚岚还是不高兴,王也稀罕他得很,拉他更过来了点,抽出手在他后脖子摸了摸,“你要想呢,咱爹已经做得特别够了。供读书吃用,给零花钱,出门旅游,哪样少了我的?又不打不骂的,从不苛待。养大孩子大概还是特费钱,嗯,听人都这么说,还要什么自行车?”

    张楚岚猛地说:“恨他们这么对你!”

    “你知道什么恨?”王也一惊不小,想也没想,立马反对。心里却想,偏爱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好的,家庭关系,其实微妙,本人在当中感触更深,对孩子而言甚至会波及成长——这是他自己的一点小小经验,毕竟他自己的主要成长期,性格形成,就是在那样的家庭中过来。不过一般受宠的那个,不是会自矜和满意于现状,只有部分会在偶尔对姊妹心生愧疚吗?但不平、不安、亏欠、抱歉,哪一个也和张楚岚不一样。想着他又笑了,恨?小不点,他又知道什么是恨了。

    可是后生的那个是张楚岚,不是别人,他一向觉得是他的幸事,像个给他的礼物,熨帖得有点烫的贴心的,小的时候他抱过他,像个小暖炉,现在也还是这样。

    一时之间,感觉王也沉默了,张楚岚不知如何,扭头望去,就见隔着朦胧白雾,王也在看他,也不知看了多久,见他回眸就眼微弯,口角含笑,“你怕我被冷落了,会受委屈?也不是。有你,我不委屈。”

    啊,他就想,哥哥总是那么好,他占了不该占的,却一点也不讨厌他。虽然爸爸mama对他也很好,但王也,可是之于王也,总感觉是种非同一般的、别样的好。他就一直记着,那天哥哥看向他的眼神,像比最爱他的双亲还要温柔。

    街边露天烤串店的烟火升腾起来,与记忆中是另一番景象。不知怎地王也与这班据说是马仙洪工地的同事不是完全陌生,有几个是认识,能熟络地打招呼。没人安排座次,这里毫无规矩,相熟的就坐到一起,有人想换位置了还是能坐到一起。他在嘈杂和人头攒动中紧跟在王也身后,听着大嗓门的划酒令,一声攀比一声,和间或善意的询问,“生面孔啊!”决定见机行事。而事情发展证明不用他出声,王也融入得毫无问题,他只要在被引见之后跟着笑,答两句应应景就行了。王也在外面找活做张楚岚一直有担心,他以前也说过,王也虽看着好似比他强硬,可实在内里,应付需要厚起脸皮硬起心肠的人,却断比不上他。而三教九流多是这样的人,怕他吃亏,也怕王也的好是由里而外的,张楚岚想守护也是藏私,他才舍不得漏给别人。

    未几落座,酒酣耳热,这种事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王也给邀着也加入了同桌划拳,划输了就把酒杯转手递给马仙洪,马仙洪喝两人份的酒,眉头都不皱,给递就喝。王也恢复了精神,笑容生动鲜活,张楚岚在他另一侧坐着,除了陪同炒热气氛就是给他夹菜,心情从一开始的好奇夹着忐忑,到略微惊奇,到又开始冒酸泡,到渐渐生出令人欲落泪的安宁。

    在大城市迫于生计,并不是只有中年失业会被挤来干苦工作,今晚自动凑做一桌的就有六七个都是年轻人。菜再也添无可添,可是兴致正被调动得高昂,一合计阵营划作两派,年轻人大多要继续转换战场。曲彤提议去蹦迪,现成她姐们的场子,包在她身上,给大家算半价。她自己提议的她是肯定要去,马仙洪就也必去,张楚岚咬王也耳朵:“我是什么都行的,客随主便。”王也侧耳刚想对他说什么,那边曲彤筷子就点过来了:“那边那个王也,我专门请你弟的,不去就是嫌弃啊!”王也无奈:“jiejie你有什么事冲我,行行行去,去,给您赔不是了!”于是他俩也被算上。

    地方不远,当了半个东道,先去打个头阵,跟出来的仨不幸沦为小弟。到了百货商场楼下,马仙洪说可以买点食材,反正时间充裕。王也一想也是,这两天他要推掉别的事,看张楚岚喜欢什么,要想出去逛就在外面吃,要不想出门,也能凭心情在家料理伙食,大兄弟会过日子。

    听他俩说好,曲彤就往花坛边一坐,把两个腿一岔,喊好累不走了。按她的道理,刷锅洗碗买菜扛东西,当仁不让,应该青壮多多承担,她们这种妇孺就算了。张楚岚本道这说的什么呀,本以为跟他没什么关系,等再要依旧跟上去,才获知自己被归成了“孺”。王也投他以同情的一瞥,却没来解救他。路上,马仙洪问:“你把他丢在那里行吗?”虽还没几个小时相处不久,可他已经看出王也对他这个弟弟关爱得不行,手那么自然就牵着,走哪都挨着,怎么能那么自然呢?马仙洪似懂非懂说是“关爱”,别的不明白,只看出了跟和他姐,完全不同。

    同伴从旁边边走边低头看着自己,起初,王也浑然不觉,还说:“你说他跟曲彤吗?没事的,让他自己去交流也好。”他相信张楚岚自己会处理妥当。

    可之后,马仙洪没得到答案,哦了一声,觉得确实没得到答案,问得更加直白:“不对,你跟你弟到底什么关系啊?”

    王也背一直,脱口而出:“什么‘什么’?”

    “感觉很好。”马仙洪回答了他,不过注意力已经从这个问题上移开。他跟着王也停下脚步,干脆直接转过身,正面看他,由于大堂吊顶的灯光太过雪亮、让他分辨不出王也的脸色是不是当真刷白而皱眉,可是似乎的确不妥当,就上了手径直在他肩胛骨中间,记忆中那道伤的上方,往下按了按,压着他把背勾下去说,“放松点。你是不是当真不太舒服,下午就看你不对劲了。要不回去吧,我姐那边我去解释,说是伤病犯了,因为这个她就什么都不会再计较。”

    过了大致一分钟的时间,王也才调整呼吸,长出口气,甩了甩头,“不是,”他说,“因为灯。”

    “灯?”马仙洪看了没有异样啊。

    “因为灯光太亮了,突然走进来,晃花了眼。”他又用力眨了眨眼,又把眼角捏了捏,对上马仙洪一脸不信任,忍不住苦笑,“真的啊,可能你对强光接受度比较高,才会没反应吧,各人不一样。”确实没说谎,马仙洪真没觉得灯太亮吗?他走进来时,刚好听到那个问题时,确实感到了目眩。张楚岚,张楚岚还小,虽然常理来说已经到了可以堂堂正正地恋爱、上床,就算搞出孩子来也不会惹至非议的年纪,可他就是觉得他还小。这样的事情一旦曝光,别人只会觉得是他的问题。而最关键的也还不是别人怎么想、同学老师朋友同事怎么想、双亲怎么想,而是王也自己,也觉得不应该。诚然他的弟弟极度有分寸,有控制力,自打有了悖德之心就克制了,到可以流露之前,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可是,难道刚刚可以之后,就飞速升温,滚上了床,就十分说得过去吗?骗自己罢了。连自己也说不过去。王也知道他就是有问题。

    可他未曾想到自己原来这么怕,对朋友羞于启齿,即便只是那样一个懵懵懂懂毫无重量的问题,即便那个人是马仙洪。

    今天都如此,以后怎么办呢?

    带着这种忧虑,王也说着叹了口气,也像给自己找理由,“可能,最近是有点累吧。前两天暴雨,我下午载着楚岚绕了学校半圈回来时,地上水都还没干。北边很少有这么湿。你说得对,我是病犯了,你身体好,就不会眼花。”

    这话马仙洪听完也静了,扭头就走:“不去了。”

    “诶,”王也拉他,“一码归一码,你姐今天多兴头?她每次你到了新地头大包大揽请客,还不是为了大家多照顾你?”又见马仙洪还是一脸死犟死犟,就又调转话头,“再说,没吃的了,今天可是你自己说要下厨,想着那股味儿了。”

    马仙洪怀疑:“你没吃饱?”

    “留着明天,明天不行还有后天。”

    “那好吧。也行。那就炖个羊rou汤,补一补。”

    “那谢了啊!”马仙洪手巧,做点东西那叫个香,王也一想感觉现在好像立刻也能马上吃得下了似的,开心点菜,“炖牛腩吧!多加几个大番茄,我弟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