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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你留的病何以解(5)

    她想起来了。

    时光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不是丢下她,而是偷亲她。

    在这个充满速食爱情的社会中,薛佑湘没有失去纯洁,但嘴唇的清白确实在高二那年就被夺走了,可亲吻这件事对她而言依然是陌生的,曾有过的两个男友,交往的时间都不算长,一次、两次、三次,两任里头能算出的次数大概便是三根手指头还有剩馀,一点也不感到讶异,毕竟她是个保守的老灵魂女人啊!

    谈起恋爱的她一点儿也没有平时兇巴巴的模样,她格外的害臊,连牵手都会特别的紧张,不敢拥抱,能乖乖地跟在身旁就不错了。

    那是哪门子的恋爱,大概是从清末民初来的女子。

    可是这样的个性一点一滴地被那个名叫时光的男人给改变,她以前连骂人一句都懒惰,面对时光时却差点连脏话都飆出口,她从来不出现在教室、图书馆、停车场以外的地方,但因为时光她出现在校园各个角落的次数变多。

    与其说时光是拯救她的救星,倒不如说是毁灭人生的扫把星,薛佑湘始终是那么认为的。

    「唉。」佇立在图书馆大门门口,薛佑湘紧抱着怀中的书籍,轻声叹气。

    用不着询问她理由,脸上已经掛着忧愁的原因,彷彿所有脑海所想的都浮现在面容,从前来图书馆时说有多自在就有多悠间,可如今她连站在门口都胆战心惊,思考着今天是礼拜几,思考着今天的衣服穿什么模样,思考着今天要带哪几本书,思考着……会不会遇见时光。

    好像是有些害怕遇见他,但看起来又有些充满期待,所以才说薛佑湘是个爱撒谎的女人,却总是骗不过时光。

    因为在他的面前,她是一无所有,唯一拥有的……便是他。

    走进图书馆,脚步踏上阶梯,同样的楼层、同样的位置,今日的图书馆异常安静,没有学生在温书室里头阅读,但有一抹身影趴在那儿呼呼大睡。

    在习惯的座位坐下,薛佑湘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轻轻地拉开椅子快速的坐定位,她没有着急着进入品尝书的时间,卸下肩上沉重的包包,她用手托着侧边脸颊,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睡美男。

    果然电视上所演的睡脸都是装出来的,这种宛若齜牙裂嘴的丑陋模样才是真正的本质吧,但薛佑湘还是觉得这样的时光有点可爱,微微张开的脣瓣,枕在手臂上而变形的半边脸,他似乎不会打鼾,也没有流口水的跡象,略长的发丝快要盖住眼睛,她忍不住伸出手拨弄。

    「嗯……好痒。」时光发出囈语。

    薛佑湘只是浅浅莞尔,收回手开始拿起书本阅读,但她的心思却全然掛在眼前这抹身影的身上,书籍页数始终停留在第十页,重复从第一行开始看,可当她念到第十二行时总会抬起眼眸偷瞄着时光,于是这样的动作来回十几遍。

    最后,她乾脆将书摆到一旁,双手撑着下巴,一点也不害臊着看着他。耀眼的金黄阳光洒落在窗边,徐徐微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拂而来,薛佑湘那没有拘束的发丝被吹动,时光俐落的短发也飘动着,她抬手将发丝挽在耳后,在这空无一人,仅有他们的空间里,她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兴喜、有些羞赧。

    如果是他,好像也是可以的。薛佑湘边思考着,手指悄悄的碰触他的鼻头,没有惹人厌恶的油渍,皮肤也好得没有任何粉刺,她耐不住出力捏了下时光的鼻子。

    「唔!」他没有醒来,只是难受的皱皱眉头。

    「时光,你醒了对不对?」收起眼神,薛佑湘换上她最招牌的白眼,瘪瘪。

    「嗯?你知道啊?」俏皮的眨着一隻眼睛,他还趴在桌面上,一脸惺忪的模样。

    「你的眉头。」薛佑湘偷笑着,手指抵住他的眉间。

    角色对调,薛佑湘重新陷入书籍的世界中,她的心思终于不必掛念在面前这个大男孩身上,她喜欢观察人,但既然他已经清醒,她就不敢放肆地盯着他瞧。

    怪异的是,十几分鐘过去,她仍然没有翻页,依旧停留在第十页的第十二行,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她是不敢承认的,此刻她的脑海中居然充满了时光的身影。

    「佑湘学姊。」他突然喊声。

    「干、干么?」薛佑湘慌张的让书本从手中滑落。

    「你这样好可爱哦。」

    话才刚落下,他迅雷不及掩耳的倾身向前,在薛佑湘的侧脸轻啄一下。

    「你!」薛佑湘吓得伸手触碰自己被他亲吻过的侧脸。

    「我喜欢。」他露齿而笑,笑得比外头的太阳还要灿烂。

    「你、你还是睡觉好了啦!」薛佑湘弯腰捡起地板上的书本,惊慌失措的连讲话都结巴。

    「遵命。」时光抿嘴笑着,偷偷将脸埋进手臂中,但那双乌溜溜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看。

    她抚着侧脸,举起书本挡在眼前,遮住了半边脸却没掩盖目光中含有的笑意。

    顾不得脚底板的脏污,刚从巷口走回家的薛佑湘失魂落魄的摔到床铺上,整张脸埋进柔软的棉被里,手中还紧紧握着手机,手机的萤幕还停留在「没有对象」的讯息。

    叮!手机震动了下。

    过了几分鐘薛佑湘才撇过头,举起手机查看,她点开简讯,简单的四个字让她顿悟。

    「我在门口。」

    还需要询问什么,那个傻蛋又不是将所有的通讯都封锁,还留存的手机,需要付费的简讯。

    仍旧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套上拖鞋,薛佑湘急急忙忙的将手机丢在床铺上,兴喜的衝出房间,大门分明没有被锁起,但她却开了好久,颤抖的手终于扳开门锁,紧闭上双眸,薛佑湘缓慢的拉开门扉。

    她终于鼓起勇起慢慢睁开眼睛,那抹薛佑湘朝思暮想的身影就站在门前,朝着她的方向迈开步伐,她想要仔细得打量他,想要伸手触碰他,薛佑湘不自觉的打颤,在看见他面容的那一刻,鼻酸的感觉便涌上心头。

    脑中也不只想过一次,想着要怎么破口大骂,像个泼妇般骂街,也千百次想询问他为何没有原因的离去,更想问问他没有我的日子是否依然安好,是否依然睡得安稳,为何在机场时不相见,为何封锁讯息,为何分明回来却总是躲藏,满溢的疑问从心中冒出。

    薛佑湘曾经想过许多问题,想要问出口的事情也多到数不清,但此刻他就站在自己眼前,她的脑中竟是一片空白再也无法刻意装出矜持与冷静,那些在心里打了死结的绳子终究是没能解开,但又何必解开呢?

    看见他的剎那间,彷彿有把锋利的的刀刃砍断束缚住心脏的枷锁,原来仅仅只是如此简单。

    只要他还在就好了。

    她排练过好多次相遇时的场景,也试图想像自己第一句会开口对他说的话,甚至是避而不见、开怀大笑、嚎啕大哭,每一种情景她都想过,可如今,他站在眼前啊!他就在那儿啊!

    是应该拔腿奔跑衝进他的怀抱中,还是扯着他的衣襟来个疯狂亲吻,或者是站到他的眼前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攥紧拳头,薛佑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两人便僵持在这种尷尬的氛围下,谁也没有出声,谁也没有动作。

    突然就消失的念头,分明是肆意的思念,分明是万分的想要见上他一面,可如今怎么会像个木头人在这儿呆站。

    薛佑湘眨了好几次眼眸,微微仰起头望着比自己高上一个个头多的时光,嘴角下意识地扬起,她深吸一口气向他往前一步。

    潸然而下的泪水,她鼓起勇气怯弱的张开口。

    「你回来了。」

    原来,从前的过往都已经变得一文不值,当他安然无恙的站在面前,她只知道……

    那样的他,她依然喜欢。

    「湘湘,过来。」

    他对着薛佑湘张开双臂,那声呼喊像是霸道的命令,没有给她选择的馀地,她仅是着魔般的投入他温暖的怀抱。

    紧紧的、紧紧的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