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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想去死啊,我应该这样活着吗,我想打篮球,想谈恋爱,要是一觉醒来发现这是个梦该多好,或着我应该趁指头还能动的时候,找一个哥哥不在家的时间,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也好过瘫痪在床,翻身都要靠别人的日子。”播放厅内响起零星的哭声。哥哥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文字,不敢相信这些话竟然是素来开朗乐观的弟弟的想法。兄弟二人大吵一架,弟弟濒临崩溃,哭着祈求,“哥,我真的不想活了,你是医生,你肯定有办法的,哥,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这样活着,我每天都很痛苦,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着快点去死,我不想当个废物。”哥哥不可置信,巴掌扬起,要落在弟弟脸上时却化为轻柔的抚摸。他跪在弟弟面前,脸埋在弟弟的腿上无助痛哭,“你怎么能逼着一个医生当杀人凶手,我为了让你活着干了多少违心的事情,以前你的命是妈给的,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给的,我都没有放弃你,你凭什么放弃你自己。”他声音嘶哑,泪眼婆娑,喃喃自语道,“哥哥不能没有你,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啊……”弟弟的手指动了动,哥哥难得一见的脆弱给了他极大的震撼冲击,在这一瞬间好像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坚持。他要陪着哥哥。原来不止是他需要哥哥,他对哥哥不是单向索取,哥哥也同样需要他,需要他的存在来得到亲情的慰藉,他们是真正相依为命的兄弟。从这天以后,二人再也没有提过自杀、安乐死一类的话题,弟弟当真变成了一个贴心坚强的弟弟,哥哥也当真变成了一个负责强大的哥哥。生活如一滩湖水,表面波澜不惊,水底却暗流涌动。在哥哥看不见的地方,弟弟虽不再有自杀的念头,却还是没有放弃推动安乐死合法化的想法,他开始鼓励更多病友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经历,企图引起相关部门乃至舆论重视,让社会各界了解到“他们”这种人对安乐死的真实看法。只是人微言轻,蜉蝣撼树,文章一篇篇发出去,私信微博大V,这些努力却如同小石子投入大海,连激起的涟漪都被浩瀚庞大的爆炸式网络信息吞噬。他自认为隐瞒得天衣无缝,却不知哥哥并未因此而放心下来,他关注着弟弟的微博,更是注册了一个论坛账号,只是越发了解到这些病人的内心压力后,哥哥就越是茫然。他一昧地要求弟弟为自己活着,真的是正确的吗?后来哥哥再一次相亲,兄弟坐在餐厅里,趁着人没来就约定好,左腿是喜欢,右腿是不喜欢。弟弟给哥哥递了一个“你放心”的内涵表情。餐厅风铃声响起,一个和哥哥年纪相当,面容姣好的女孩子笑着走进来,她一身黑色羊毛大衣,粉色的围巾挡住半张脸,看着哥哥温柔大方一笑。哥哥直愣愣地看着她,回过神后又把头低了下来。一场饭下来,弟弟的哪条腿都没被哥哥敲打。他知道哥哥对这个女孩子一见钟情了,提议哥哥把人送回家,哥哥却显得很焦虑,直接拒绝,兄弟二人争吵起来,女孩子善解人意地走了。接着是弟弟骑着轮椅逃出餐厅,哥哥追过去的镜头。回家的路上弟弟忍不住扪心自问,以哥哥这样的条件,为什么现在还是单身呢,如果没有这样一个弟弟,哥哥现在又是什么样的生活,他选择继续活着真的是正确的决定吗?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质疑起了自己当初的决定。这样的念头一旦产生,就如同一颗生命力强健的种子,甚至不需要养分,迎风自长,很快就抽枝发芽,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彻底遮去弟弟内心那为数不多的阳光,他又再度变回了那个刚确诊时,沉默寡言,阴郁低落的少年。随着病情的恶化,弟弟开始卧病在床,彻底离不开护工,翻身、挠痒、吃饭、喝水这些简单工作都要靠他人的帮助。在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里,更是插着呼吸机与尿袋,连话都说不出来,兄弟二人的交流只能靠哥哥在手机键盘上指出字母,靠字母缩写去猜测弟弟想要说的话。哥哥的电脑屏幕上停留在论坛界面,上面是弟弟手指还能动时留下的最后一篇博客,“我真的很想有自主选择安乐死的权利,我想有尊严地死,而不是这样狼狈地活着,要是可以把最美好,最健康的一面永远留在家人心里就好了。”哥哥静坐了很久,终于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冲电话那头的人道,“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件事情,帮我准备一下吧。”那人吃惊道,“陶医生,这可是违法的啊,你可要想好了。”哥哥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挂了电话。弟弟生命中的最后几天是哥哥陪在身边度过的,哥哥跟医院请了几天假,陪着弟弟在家看电影,实际上弟弟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终于在某天晚上,弟弟于一次昏睡中苏醒,他的精神突然好了很多,看着哥哥笑着眨眼。镜头给到桌上放着的一管用途不明的针剂上。哥哥脱了鞋爬上床,和弟弟并肩躺着,兄弟二人静了很久,哥哥身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冷静与破釜沉舟的绝望。他问弟弟有没有什么后悔的事情,弟弟左右摇动眼睛。他又问弟弟有没有什么愿望,弟弟眼中透露出柔和笑意,眷恋地看着哥哥。他的愿望是再看哥哥一眼。哥哥把弟弟搂在怀里,他没有哭,而是平静而又疲惫道,“睡吧,睡醒什么都好了。”兄弟二人的眼睛接连闭上,和衣而眠。接着画面一转,逐渐变白,两个少年打闹的声音传过来,mama苦口婆心地跟在后面劝,“陶正泽,你就跟你弟照一张相嘛,你要去北京读书,一读就是八年,照张相怎么了。”哥哥身穿校服,满脸别扭,装作没听到。弟弟惴惴不安地跟在身后,在哥哥房间门口止步,拘谨地敲了敲门。“哥,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哥哥没有办法再继续装酷了,回头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弟弟,揪着他的校服把他扯进来,揉他头发。“我要讨厌你,我能替你打架出头?我就是觉得,拍什么照,又不是以后见不了面,矫情!你是我弟,我是你哥,怎么了,不拍你就不认我了?我告诉你陶正奇,别管你以后多有出息,我永远是你哥,是你哥就得永远照顾你,知道了吗。”弟弟低着头不说话,揉着衣角委屈的很。哥哥一副拿弟弟没办法的样子,气急败坏道,“拍拍拍,行了吧,妈,相机呢!”弟弟转过身,趁哥哥不注意就开始偷笑。母亲端着相机过来,镜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