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繁华街市遭窃贼
王府离通市街颇有几分距离，但好歹不经过商贸繁华的西城坊，马车一路向南便到了，街口正是一个朝廷管理番邦的驻点，林衍索性让车夫将车放在那边，只与江蓠步行进了街区。 通市街在南城坊，本是工业集中的地方，每日叮当作响的金属敲击声与各种烟尘纵横交错，里面都是些靠着各种手艺讨生活的匠人，有些时候为了生计，连家里本应娇养着的女郎也得出来卖力气卖手艺。对于东城坊的达官贵人们来说，一向是个敬而远之的腌臜地儿。 但自从在通市街开了码头与海外建立了来往，这里单调辛苦却纯粹的生活便有了一些改变。 各种各样本朝未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对京城乃至整个皇朝的商业都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味道各异的蔬果，璀璨耀眼的宝石，稀奇古怪的乐器，甚至是各有理讲的宗教信仰......而对番邦来说，兴盛的神恩大地更是让人目不暇接的繁华夺目，丝绸、瓷器、纸张、茶叶更是让番邦的商人们红了眼，仿佛能看到数不尽的金银飞进了自己的口袋，因此，就算海上贸易仍是凶险万分，也拦不住他们前赴后继的驾船赶来。 “主人，他们在展示一套透明的茶具！”亲亲蜜蜜的挽着林衍的手走在街市上，看到一家店前摆了一套精美的茶具，店主正骄傲的介绍着什么，周围围了很多人在看热闹，他个高，隔着人群也看得到，赶紧说给林衍听。 “透明的？我在皇、大姐那里也见过，是番邦那边传来的玻璃吧，最近工部那些老家伙们正在琢磨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呢。”林衍虽然穿的便服，但与大多数人来说也算得上是华贵了，很快便凑到了近前，果然是玻璃，只是远没有送进宫里的那一套来的精美，去除透明这一点稀奇之外，这套茶具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粗劣，大概来自于一个不太了解茶道的番邦工匠之手。 林衍看了一眼便失去兴趣，却看到江蓠还兴致勃勃的盯着那位口若悬河的店主看，一挑眉：“你喜欢？那就买下。” “不是，那茶壶怪模怪样，凑近看便不好看了，妾只是在看那个人， 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却是黄的。”江蓠摇摇头，小声对林衍说。 “番邦多为色目人，头发也多是浅色，于我们大有不同，这条街上应该多的很，很快你就不稀奇了。”林衍又指了指边上，那还有个绿眼睛的。 “主人什么都知道，真厉害。”江蓠明亮的目光转向林衍，崇拜道。 林衍非常受用，一边与他说话一边走出人群继续向前：“自从醒来就被大姐派来的先生轮番折磨，虽然辛苦，但也确实学到不少......” 说着说着，她脚步一顿，古怪的摸了摸腰带。 江蓠歪头：“主人？” 林衍又摸了一下，这回确定，是真的没了，她打了个响指，对着空气做了两个手势之后才说：“大概是刚刚那里人太多，遇到扒手了，手段真厉害，竟能摸走我的玉佩。” “您的玉佩？那不是......”江蓠惊讶万分，出门在外，银钱都在他身上，林衍身上只有一些从不离身的小玩意儿，除了他们的钥匙外，还有证明她身份用的玉佩。 “无事，我身边有暗卫，她跑不远的。”林衍带着江蓠走向僻静处的暗巷中，果然没多久，一身黑衣蒙面的暗卫就押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孩过来了。 嘴被堵住，手被缚住，身后还有匕首抵着，少女仍然桀骜不驯的扭动着身体，试图脱身。 另一名暗卫恭敬的呈上刚被摸走没多久的玉佩。 林衍好笑的说：“行了，大陆上被他们抓住还能跑掉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有这身手，应该不是个没有脑子的傻姑娘吧。” 少女听了这话倒是不再挣扎，却抬头凶狠的瞪了她一眼。披头散发脏兮兮的小丫头却是个银色的眼睛。 “色目人？有身份文书吗？”林衍扬眉，这里对番邦人的管理非常严格，从船上下来的人和物统统都要登记造册，在京城游商的番邦若无身份文书，便是寸步难行，一经发现便会被驱逐遣返。这样的文书皇朝中人也有，虽然没有番邦管理的那么严苛，但出门在外，尤其是定居此地的色目人及混血儿，一般也会注意出门便带上。 “回殿下，并无。”暗卫摇头。 “那不是偷渡，便是逃跑的奴隶了？”林衍去了她口中的堵物，道：“会说官话吗？” “是我有眼无珠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女孩很是懊恼，那些衣着华丽的大人们一向是肥羊，谁知这次碰到硬茬，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护卫在，但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锋利的刀锋牢牢贴在她的要害上，那玉佩看起来也很是不凡，今日大概是在劫难逃了，她嘴里还在叫嚣，心却已经凉了。 “官话这么标准，莫非是‘海昌阁’跑出来的奴隶？”林衍没有理她色厉内荏的话语，好奇起她的来历。 海昌阁是随着海运兴起的产业，专门干海外奴隶买卖的生意，海外物资并没有那么丰富，至少大部分都不能以一艘船换满一整艘船的货物，但自从海昌阁出现之后，番邦的商人发现，除了货物，他们那边不值钱的奴隶在皇朝也极为畅销，甚至比大部分货物都还卖的上价。 至此越来越多的色目人便进了海昌阁，调教驯养一段时间再被转手卖掉。 但海昌阁经手的大多是正规买卖身契的奴隶，番邦贫瘠落后，奴隶的地位更是极为低下，得不到教育的机会，大多是被卖做苦力。与他们相比，这小丫头看起来就格外的灵动了。 “我不是奴隶！我入了籍的！只是没有带在身上。”女孩反驳道。 “出来干坏事，不带文书倒也合理。”林衍点头，示意暗卫移开匕首。“你盗窃的手法很厉害，我不杀你，我们聊聊，只要你不撒谎，我便把你放了。” “真的？”一听可以不用死，女孩重新燃起了希望。 “说到做到。”林衍拍拍手，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很好奇，他的钱袋就挂在腰间，看起来便比我更‘肥’，你为何不去拿近在咫尺的钱袋，非要来拿我放在腰带里并不好拿的玉佩？” “他是男子，哥哥说女子不能欺负男子。”女孩随着林衍的话快速看了一眼江蓠，便立刻移开了视线，小小声说。 “噗。”江蓠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有哥哥？你们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