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dsm小说 - 高辣小说 - 临渊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是他一张娃娃脸,生机勃勃的脸上常带真诚的笑容,给人一种很舒畅的感觉,实在是算不得难看。

孟重迁用他那一套日久弥新的绅士做派款待他,一番客套之后,老绅士忍不住跨入正题:“小李啊,说了半天,我们还不知你的职业呢。”

李励在眼前一屋子的富丽堂皇中回过神来,并没有为自己的一身旧棉衣自惭形秽,依旧和善地笑着答道:“我平日里为报纸和杂志撰写些稿子,余下时间用来写剧本,勉勉强强算个文字工作者吧。”

“爸爸,”孟成蹊激动得提高了声线,挨近父亲说道,“李励他是个作家哩。”

“作家这个名倒是不敢当,在下只是会写几个字而已。”李励谦逊地补充。

孟重迁听到女儿找了个穷酸文人,心底划过稍许失望,遂清清嗓子又说:“作家好哇,我孟某人对有文化的人向来是尊敬的,小李如此知文达礼,祖上想必也是书香门第吧?”

“孟伯伯见笑了,我的祖父是个大字不识的剃头匠,父亲是个木工,他们都是最最平凡的手工业者,也是靠这样勤劳的双手,养活了我们一大家子。”李励泰然自若地报出家世。

听到要跟木匠剃头匠攀姻亲,孟家人集体沉默了,特别是孟先生和孟太太,脸上的笑容无影无踪。

孟重迁觉得女儿肯定是昏了头了,她没找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就算了,居然寻了一家子瘪三回来,简直是瞎胡闹。他顾及脸面没有当场爆发,只是掩饰性地低头去拿雪茄,一双手颤巍巍地举起打火机,愣是好久都没把火点燃。

孟成蹊接过他手中的打火机,凑上去把烟点了,然后转换话题道:“李励,你跟我们家楚仪是怎么认识的呀?”

“那时候我看到了报纸上他写的一篇文章,主动给他写去一封信,他又写了回信给我,一来二去,便认识了。”孟楚仪怕李励的话再引起父母不满,抢在前面回答了。

孟成蹊很是惊奇,对meimei投去崇拜的眼神:“哟,楚仪,你们这是柏拉图之恋啊。”

孟父的脸色更阴沉了,用手杖挥开了捣乱的儿子,继续同李励说话:“小李,你打算跟我们家楚仪长久下去吗?”

“那是当然。”李励道。

“既然如此,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你的学历不错,有没有考虑找份教职工作呢?写文章的收入怕是不太稳定吧,如若你想进政府工作,我这边可以……”

“爸爸!”孟楚仪不悦地打断他。

李励淡然一笑,朝孟先生垂首道:“感谢孟伯伯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但是我选择写作这条道路,是出自内心的呼喊,是我的梦想。我有幸正在做自己热爱的事业,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孟重迁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桌子,训斥道:“你啊你,口口声声梦想道路这些虚无缥缈的词,你们的物质基础呢?你打算以后让楚仪跟你喝西北风?”

“爸爸,您别说了。”孟楚仪脸色也变了。

“孟伯伯过虑了,”李励坚持要把话说完,“晚辈虽然不才,但是赚个一日三餐不成问题,往后结婚若是买不起房子,我们可以去外边租房子住。”

听到“租房子”这三个字,江星萍一下子崩溃,手绢抵着眼角呜呜哇哇抽泣出声:“老爷子,呜呜……这可怎么办呀?”

孟重迁本就心烦不已,一挥手制止了她的哭泣,沉声对客人说:“小李,我如珠似玉地养大的宝贝女儿,你动动笔杆子骗了去,以后就忍心让她跟你粗衣粝食地过日子?”

“孟伯伯,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选择了楚仪,楚仪也选择了我,这中间不存在谁骗谁。”

孟楚仪也帮腔道:“爸爸,都是我自愿的。”

“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孟重迁转向江星萍吼道,他不舍得掐死孟楚仪,只好把怨气发泄到了妻子身上。

江星萍什么话也说不出,捂着嘴巴呜呜地哭。

孟重迁只觉得心脏突突乱跳,气得头晕眼花,他努力撑着身体站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上了楼去。

等李励一走,孟重迁直接告诉孟楚仪两个字:不行。

孟楚仪耍起了小姐脾气,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丁零当啷一阵摔东西,末了就窝在里面绝食抗争。孟成蹊去劝了她几次,都被她冷漠地赶走了。想到她还有力气同自己顶嘴,大概是饿不死的,他便放心地出门去了。

孟成蹊连着一个多礼拜没去见涂延,倒不是他要搞欲擒故纵那一套,是实在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他明白这样下去跟涂延是没有出路的,然而又狠不下心快刀斩乱麻,所以干脆装起了鸵鸟,眼不见,心不烦。

过年前夕正是饭局连着饭局的应酬高峰期,孟成蹊索性把精神力气都放在了正事上。他前些天连着请了工商局的几位官员推牌九,今天约了海关的几个人去红房子吃西餐,把工作之余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在接手家里的生意之后,孟成蹊真正体会到他父亲和大哥的难处,经商犹如一个人过独木桥,要该糊涂的时候糊涂,该精明的时候精明,方方面面都需花心思周旋。他费心费力照顾那些官员吃好喝好,说了不少漂亮话,把他们一一送上车,这一晚上的任务总算完成了。

席间孟成蹊陪着喝了不少酒,出门后被寒风一吹,酒气上头。他步态不稳地走出饭店,眯起眼睛在霓虹灯下搜索家里汽车的位置。

一辆黄包车“吱呀”一声在他身边停住了,人力车夫在斑驳的灯光下露出脸来,那古铜色的面庞上是浓墨重彩的五官,他咧开嘴笑了,笑得露出两粒好看的虎牙。

“你怎么来了?”孟成蹊惊得酒醒了大半。

涂延搓搓手道:“你总不过去,我便来了。”

孟成蹊慌张得把他往暗处一拉,语气里满是焦灼:“你疯了,怎么敢这样跑出来?”

“我只怕你离开我。”

他的话像一缕烟,缭缭绕绕升腾在冷清的冬夜,给人一种虚茫的不真实感。孟成蹊忽然就感到心脏一刺,疼得他周身都在发抖。

阿明在不远处发现了他的身影,不合时宜地跑过来,嘴上叽叽喳喳:“少爷,原来你在这儿呢,我在那头找了好久。”

他刚说完这句,一抬头看到自家少爷身边站着的人,顿时惊讶地捂住嘴巴。

“你先回去,”孟成蹊立刻扳过他的身子不让他看涂延,严厉地警告他,“记住,你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许说!”

阿明点头如捣蒜,战战兢兢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这边还有点事,晚点我自己回。”孟成蹊不耐烦地搡了他一把,示意他快走。

阿明跑远了,涂延对着孟成蹊的背影吹了个口哨,俏皮地问他:“老板,坐车吗?”边说边扶起他的黄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