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5、量劫之前，仙尊也如蝼蚁
一柄青色的木杖落在他的手中。 这木杖，与他曾经手中执掌的赶草鞭形制一模一样。 只是这木杖中涌动的力量要深厚万倍，其中的力量层次也要高出万倍。 韩牧野面前，白须白发的冥河仙尊点点头，轻叹一声，身形缓缓散去。 以身入冥河，身死道消。 一位从上个量劫驻留下来的仙尊强者，就此消散。 也不知他在消亡之时，是不是真的醒悟。 随着冥河仙尊陨落，韩牧野身侧的黄老六浑身一颤，背后显露出八臂三首的魔道圣像。 这圣像才回，顿时金光闪动，第九臂，第十臂，到十六条臂膀浮现。 三首也化为六首。 手握天戮战枪，背后十六臂魔像，当黄老六凌空而立，踏出青色的长河时候，一道金光照在他身上。 冥河仙尊留下的机缘，除了那被陶然老祖他们炼化的镇魂幡，其他的都被黄老六得去。 仙尊神魂激发魔道圣像力量。 真身化为战甲。 天戮仙尊的战枪都被他炼化。 韩牧野都有些嫉妒黄老六的运道了。 好在他自己这一趟也不差。 上个量劫最强者通天木留下的规则之力。 冥河仙尊的生死规则力量。 这可是连仙尊都要去全力参悟与追寻的力量。 何况，他还掌控了真正能将仙尊力量融为规则的量劫之力。 有量劫之力在身，他就能融合掌控更多的规则。 “他们邀请我去神界，去不去？”黄老六看向韩牧野，双目之中投来询问之意。 去神界？ 邀请？ 恐怕不只是邀请这么简单。 能阻止量劫开启的存在，神界怕是不允许留在凡俗世界。 好在刚才在那血河之中外人无法探查，也不知到底是谁出手阻止量劫，让冥河仙尊殒落。 此时黄老六看上去得到了所有的机缘，所以神界邀请的是黄老六。 韩牧野点点头，声音在黄老六神藏中响起。 “去，六哥你暂时无法控制自身力量，可借助平定量劫之功去神界修行。” “你先去稳固力量，我们在神界相见。” 今日有此功劳，往神界自然有不少资源在手。 借这些资源，黄老六就能炼化这仙尊之身。 一旦仙尊真身炼化，便是不能一步登天拥有仙尊之力，也差不了多少。 这一趟冥河之行，收获最大的竟然是黄老六。 黄老六点点头，面上露出笑意。 “好，我踏天大圣此去神界，必然打出一片世界。” “告诉萍妹和脂虎，我去神界闯荡了。” 大笑着，他抬手一招，将罗刃他们近千人都网罗住，随着天际的神光指引，踏天而去。 这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罗刃他们那修为，也有机缘跟着黄老六去神界闯荡。 有黄老六这掌控仙尊真身的强者在，他们还真不会混太差。 看着神光消失，韩牧野面色沉了下来。 黄老六是代他去神界的。 神界是好地方，却已经都被瓜分干净，去了就要寄人篱下。 不管是谁将冥河仙尊斩杀，阻止了量劫的开启，这功劳都是虚的。 这次不管谁去神界，都会被各种探查，各种监视，各种试探。 黄老六代替韩牧野去神界，将脱离掌控，悄悄发展的机会留下。 一如当年在云巢岭上，黄老六毫不犹豫选择自入魔道。 如果黄老六不将所有功劳担下，顶替韩牧野去神界，他们两人都会被招引去神界。 神界不会让得到仙尊机缘的黄老六留在凡俗世界的。 好在如今的黄老六有仙尊真身，有天戮战枪，有十六臂魔像，还有那一道生死规则在手。 他在神界倒也能过的滋澜。 只是不自在。 韩牧野双目露出精光，自己也该快速了解凡俗世界的事情，前往神界去。 唯有神界，才是真正大能争锋的世界。 韩牧野转过头，看向下方的圣城。 黑白色的书卷与墨笔震荡，化为轻舟白帆。 身穿白袍与黑色长衫的两道身影立在船头，披着蓑衣的陶然老祖坐在船尾。 小船之上，闪动着让人心悸的近乎于生死规则的力量。 此舟，可以横渡于生死之间。 “往后我们就在这新生的冥河之上摆渡，唯有真正需要机缘的人，我们才会让其踏上此舟，横渡生死。” 陶然老祖看向韩牧野，轻声开口。 “告诉素珍丫头，我寻到她娘了，我们，不回去了。”穿着黑色长衫的李慕白握着身侧白衣身影的手，轻笑开口。 生，握着死。 不分。 横渡生死，冥河摆渡。 世间再无镇魂幡，只有冥河摆渡舟。 或者，叫生死书卷。 这是世间生死规则汇聚的力量，由陶然老祖和李慕白夫妇一起掌控。 他们能让人转换生死。 这是规则之力。 这也是一种修行，而且是一步登天，力量不下于一般的仙君巅峰，便是半步仙尊也能相抗。 关键是他们掌控生死规则，不死不灭。 对于修行者来说，这是一场真正的机缘。 陶然老祖和李慕白夫妇选择掌控这一道，也是他们的机缘使然。 韩牧野点点头，向着下方一拱手，向着虚空退去。 此间事了，可以离开。 下方，一声长啸，七首龙雕兽飞起，托在他的脚下。 另外一边，竹老和风老也飞落一旁。 他们都愿意追随韩牧野离开冥河之地。 至于圣城中其他人，有人会离开，有人会一直驻留。 韩牧野踏在龙雕兽背上，飞遁万里，忽然浑身一震。 他的面前，一株参天大树遮盖天穹。 通天木！ 那大树上的枝叶一个震颤，直接将韩牧野和七首龙雕兽他们全都裹入其中！ “呵呵，这一场，最终胜的是本尊。”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韩七的身体被禁锢住，完全无法行动。 他的rou身力量和神魂力量强横，但对天地大道的感悟却极为浅薄。 当然，就算他的修为再高深，力量再强横，也不可能在一位仙尊面前有行动之力。 此时，他和韩牧野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位身穿黑袍的白须老者。 黑色的衣袍上闪动暗沉的光晕，其中透着一片片叶脉。 眯起的双目之中，透着晶亮仿佛蕴藏一整座世界的神光。 “通天木。”韩牧野轻声低语。 如果不是见过通天仙尊，在他座下听过一场道，韩牧野会将面前的老者认成通天仙尊。 因为除了衣衫服饰颜色纹样不同，两人面容几乎一样。 但韩牧野有通天仙尊的传承，知道两种力量的区别。 面前这位的力量气息，他也有。 来自上一个量劫。 那被轰杀的上个量劫最强者，通天木。 “运道已经化为红紫，你这样的人当真是天道的宠儿。”黑袍老者看着韩牧野，微笑轻语。 “让本尊想想，本尊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你的。” “是那根赶草鞭吧？” “呵呵，你的成长真是快啊……” 面上闪过感慨，老者笑眯眯的看向韩牧野。 他的双目中并无一丝笑意。 “你在仙界横行，在神界的那些事情本尊都看着。” “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他手中轻弹，一道道流光浮现。 这流光之中有韩牧野在云澜城，在葬仙城的各种样子。 还有他在神界抢夺五行神炉的事情，都一一展现。 “五形神炉，那可是一件好东西。” “本尊很好奇，你的剑道修为为何能那般急速提升。” 老者面上露出好奇。 “还有，本尊当年收服的魔罗一族怎么会认你为主？” “他们可是只认本尊，或者是被压在神源天宫的那位。” 老者抬起手，掌心一道道灰色的神光向着韩牧野头顶笼罩过去。 “将你的神魂和rou身全都镇压，这一切本尊就能弄清楚。” 神光透入韩牧野的头顶，然后向着他的神藏之中撞去。 “嗡——” 四尊五行神炉直接出现，在韩牧野身周悬浮。 但这五行神炉完全挡不住仙尊强者的力量，不过一个接触就被弹开。 然后，青灰色的力量向着韩牧野的神藏深处撞去。 “仓啷——” 一柄神魂所化的长剑出现，挡在那青灰力量之前。 剑光一闪，便将这力量斩断。 老者一愣，面上不惊反喜。 “好，果然剑道修为不凡，已经能元神为剑，以剑成大道。” 他探出手指，点在韩牧野的眉心。 再一道比之前恢弘无数倍的青灰色力量撞下。 韩牧野浑身一震，神藏中的绝仙剑挡不住这道力量，向着后方退去。 老者哈哈大笑，所有的青灰色力量化为网罗，就在韩牧野的神藏中，一个震荡，将绝仙剑裹住。 可没等他将绝仙剑拿出，一道剑光不知从何处来，只是一个闪烁，便将他所有的青灰力量斩碎，然后化为千万道，将其镇压。 陷仙剑！ 老者与韩牧野神藏中的青灰气息断去联系，愣一下。 “好，好！” 他长笑出声，看着韩牧野：“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段。” “本尊的力量虽然不容于此量劫，无法凝成规则，但也不是你这小辈能镇压的。” “唯有规则才能镇压规则。” 他笑着，第三次探出手。 只是他的手才探出，却停在半空。 他身前，韩牧野身上分明闪烁着与他力量气息完全相同的青灰气息。 他的力量，被韩牧野炼化了！ “炼化仙尊之力？”看着韩牧野身上的青灰色光晕，老者面上露出一丝复杂。 “若是上个量劫之中遇见你这等天赋人物，本尊一定好好教导。” “可惜，本尊之力在此量劫之中不容天地，本尊也没兴趣细细培养弟子。” 他的手再不停留，向着韩牧野的头顶按去。 “嗡——” 韩牧野的手抬起，两根手指挡住老者的手掌。 “小子，你永远不可能知道仙尊的强大，也不会懂什么叫——规则！” 老者瞪大眼睛，看着韩牧野双指之间有道道青灰与黑白力量交缠。 然后，这两种力量化为一注。 他知道韩牧野似乎掌控了冥河仙尊的生死之力。 他也看到韩牧野将自己的力量炼化。 可这都不算什么。 规则之前，仙尊之力也不过儿戏。 他身为上个量劫的最强者，当然掌控过规则。 只是那规则之力被剥离，融为另外一道身躯罢了。 若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上个量劫之中被斩杀。 可是此时，他竟然看到了一位后辈掌控规则。 “量劫之力相融，就是规则。”韩牧野指尖的青色光晕闪动，点在老者的掌心，然后轻声开口。 老者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 他的身躯，慢慢消融。 从未来过。 一位仙尊强者，就这么化为无形，烟消云散，身死道消。 量劫之前，仙尊也如蝼蚁。 如果早知道韩牧野掌控量劫之力，老者不可能会来。 一道澎湃的力量反哺，灌注在韩牧野的身躯之中。 力量之浑厚，是他根本无法消化的。 这力量与量劫之力交融，然后化为一块块青灰色的晶石，存放在韩牧野的神藏之中。 一共百万块青灰色晶石整整齐齐摆放。 每一块之上，都有浩荡的规则之力闪耀。 这晶石竟然是蕴含规则力量的存在。 韩牧野不了解这晶石能做何用，但他知道这些是一位仙尊的积累。 这位仙尊还是上个量劫之中的最强者。 “通天仙尊，通天木。”看着慢慢恢复清明的天穹，韩牧野轻声低语。 通天仙尊与通天木应该是有关系的。 只是其中到底是什么关系韩牧野无法猜测。 不过这其中韩牧野知道一些事情。 第一，五百万年前的传法，通天木不知。 第二，对于自己的悟性手段，还有剑道传承通天木不知。 第三，通天木也不知自己掌控了一道量劫之力。 这么看来，若不是有人故意屏蔽了这些讯息，那就是有些力量不是仙尊能探查到的。 比如量劫。 “大哥！”终于恢复行动的韩七看向韩牧野，低声开口。 他的面上露出恍如隔世的感慨。 仙尊在前，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没想到自己还能这般完好无损的活着。 自家大哥到底有多强？ “韩道友。”飞身而来的竹老和风老也是躬身。 刚才他们什么都看不到，都无法感知。 这种力量的压制让他们明白，一定是遇到了绝世强者。 能让他们无一丝反抗之力的，估计也只有仙尊了被？ 就这样的境地，他们竟然还能活下来。 “走吧。”韩牧野摇摇头，不愿多说，引动天地之力，径直飞遁而走。 今日接触的这些事情，都是不能为外人知晓的。 神界在筹划什么？ 通天木真的就此陨落？ 这一切，都只有踏入那个层次方才能知晓。 还有，通天仙尊到底想干什么？ 韩牧野觉得，自己该与通天仙尊见一面。 有些事情，需要问清楚。 回到仙源世界，韩牧野亲自去见陆青萍和黄脂虎。 黄老六前往神界修行，不知何时能见，这让陆青萍和黄脂虎一时有些慌乱。 不过听说黄老六得到冥河仙尊真身，需要借助神界力量帮助掌控，两人又释然了。 这些对于修行者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机缘。 仙尊，可是世间修行的尽头。 神界，也是世间修行者追寻之地。 黄老六能一步登天，作为他的至亲之人，陆青萍和黄脂虎自然欣喜。 “这么多年镇熊哥陪我留在凡俗世界，是我将他束缚了。”陆青萍轻叹一声，看向一旁的黄脂虎。 “还有脂虎，你也要好好修行，可别给你爹丢脸。” “说不定等再见你爹时候，他已经是一方踏天神王了。” 别说，以黄老六那逆天的运道，真有可能。 连韩牧野都觉得，自己要是不好好修行，再见黄老六时候，恐怕真不是对手了。 黄脂虎如今执掌剑修大军攻伐通和仙界，一身战力强横。 按照韩牧野的交待，仙源世界的修行者就在仙界之战中磨炼自身。 有李云刚他们那些仙君坐镇，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韩牧野回到剑阁，去见了潜心炼丹的木婉。 他将去冥河所遇之事讲给木婉听。 “六哥竟然能有这样的机缘？” “只是苦了六嫂，跟当年一样，又要苦熬。” “真好，李慕白前辈能与素珍姐的娘亲长相厮守，也算圆满了。” 抬头看向韩牧野，木婉面上露出复杂神色。 这一个个听起来奇幻无比的故事，都是自家师兄亲身经历啊！ “师兄，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本事，我只能缩在丹房里炼制丹药。” “你的人生，真精彩。” 她也想陪着韩牧野去仗剑天涯。 可她知道，自己不擅长争斗。 她怕给韩牧野带来麻烦。 她怕韩牧野分心。 与云锦一样，她们都是小心的待在后方，不让韩牧野担心。 看着木婉眉间那一朵淡红色的花蕊，韩牧野轻笑。 他没有告诉木婉通天木的事情。 他没有让木婉知道，她自身血脉或许会关联上一个量劫。 终有一日，木婉的身份会惹来麻烦。 但韩牧野不怕。 只要自己的力量够强，什么麻烦不能摆平？ “好了，也别一心炼丹了，我们回天玄去吧。” 扯起木婉，韩牧野转身就走。 去天玄？ 这话让木婉面上露出惊喜。 数日之后，木婉，云锦，还有换一身儒袍白衫的韩牧野回到天玄世界，驾了一艘仙舟，整日在大河上下游荡。 大河之上也慢慢有了许多传说。 据说有一艘仙舟，谁要是被邀请上去，就能得到修行机缘。 不管是是凡人还是修行者，都有机会。 这故事一直流传，数十年，数百年。 —————— 泰辰灵界乃是归属覆雨仙界之下的一座灵界。 灵界，在仙界又叫化灵池，乃是隔绝仙凡的中间位置。 灵界没有自己的大世界，是仙界附庸。 每一座灵界都是以升仙台连接无数凡俗世界，又以通道升仙台连接仙界。 如泰辰灵界一般的世界，覆雨仙界治下有数百个。 泰辰灵界之前是覆雨仙界血战宗执掌，在一年前血战宗退出，据说是将此界交给另外一方势力执掌。 只是那方势力也没人来接收泰辰灵界，倒是有些血战宗弟子悄然留在此界，聚拢了一方势力。 这很正常，毕竟对于仙界宗门来说，那么多的灵界，少一两个没有派遣镇守不算什么。 很多灵界就算有镇守弟子，一般也无人管事。 “听说了没，这一次血战宗似乎准备趁升仙台开启时候，要灭一界。”看着远处升仙台上灵光开始闪动，有人低语。 “当然知道，不就是前些年有一界中动乱，封镇了升仙台，让血战宗很是恼火嘛。” “那一界之前不少人飞升，如今还关在锁仙池呢，等千年一到，他们无法转换仙灵，就直接消磨掉。” 随着议论之声，一座座升仙台上光柱亮起。 一道道身影踏出光柱。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身富贵，灵气逼人，气度不凡。 走下升仙台，一个个身上都是展现出不同状态。 有人癫狂大笑，有人黯然落泪，有人故装镇定，有人仰天长叹。 这百般的姿态，在灵界都是常见。 对于灵界土生土长的修仙者来说，此界没有什么特别的，附属于仙界，有机会踏上仙界而已。 但对于那些飞升而来的修行者来说，这是他们成就仙道的开始。 “呵呵，老夫苦修三十二万年，错过两次飞升之缘，今日终于渡劫，踏入灵界。” “哈哈，那我倒是要唤道友一声老哥了，在下修行二十四万八千年，终成世间巅峰，踏入升仙台，真是人生快事。” “哼，都是弟弟。” …… 升仙台前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此时，一座升仙台前，数位身穿血红战甲，手持血色长枪的血战宗弟子面色阴沉。 他们身后，是一群数百位面带兴奋之色的修行者。 按照血战宗弟子所说，他们要去一方界域，趁着升仙台开启时候，将这界域破碎。 因为这处界域当年曾对血战宗不敬。 破一处世界，那其中资源可都是能带走的。 今日来的这些人，有曾从凡俗世界飞升的，也有从灵界招募的，都是为劫掠而来。 “嗡——” 升仙台上光柱升起。 前方数道血色身影踏上升仙台。 后面的修行者也快步跟上。 等周围光柱聚拢，一位身穿黑袍的修行者忽然飞身而起，冲入光柱。 “仙源道友快退，血战宗强者来截杀此界，老夫赵央曾是神庭都尉神将，今日拼死报信——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