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dsm小说 - 言情小说 - 桃花楼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七章 幸得仙作客(温柳)

第四十七章 幸得仙作客(温柳)

    逝川说他最后见如絮是二十几年前与以萼分别之时,他也不知如絮如今的下落。眼下只有先找到如絮,才能再想办法拿到秘籍。许华羡便派了小一至小十去打探消息。

    与此同时他听适泽说起,姜礼绮最近和朱氏医馆的当家朱骛来往甚密。

    姜礼绮怀孕的后六个月是朱骛照看的。可眼下孩子都生了,产褥期也过去了,姜礼绮身子好得很,这两人却仍旧很亲近。对外说是姐妹情深,实则深于姐妹情。许华羡对适泽说,随她去吧,若是两人私下接触,记得帮她们掩人耳目。

    三个月后。尔裳向阮蔺茹禀报:“听闻许二公子最近在打听……如絮。”

    阮蔺茹早就有些奇怪,她曾与许华羡在桃花楼附近交手,他的内息和招数分明出自玄鹤一派,而且功力深厚,像背后有高人指点,但他理应多年前就与玄鹤山断绝来往了才对,为何又现在要找赤莲教的人?她觉得,许华羡应该不是为了杀她。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就是如絮,他上回要找的应该是阮蔺茹。

    高人,玄鹤派的确还有一位高人躲藏民间。如若是逝川指引,那她就能猜到他目的何在了。那个会算命的狗男人,还真是算得准。

    “去桃妙阁。”她对尔裳吩咐道。

    桃妙阁。阮蔺茹最近虽然给柳韵织服食过增强内力的灵药,但效果还是甚微。尽管这功法是幼时便教过的,可这么多年被她荒废得一干二净,丝毫没有内力积淀。短时间内,又没有什么意外机遇,很难让她突飞猛进。

    “韵织,我将八成内力传与你。你好好练剑,争取半年之内,达到若遗剑法第八层。”阮蔺茹本来没有着急此事,但现下看来,不宜拖得太久。

    “在桃花楼做花魁,其实本质是青嵩的暗探,所以并不是一件安全之事。武力是最基本的,武功不强,危险时刻随时可能丢掉性命。”

    “青嵩也会有一些能帮助你完成任务的暗器,还有……香,”她所指的香当然是出自她本人之手,“这些日后都会慢慢教你如何使用。”

    “除此之外,诗赋琴棋,茶香花画,为娘从小就教你。最重要的一点,虚与委蛇,相信凭借你的天资,不会输给其他人。”

    “娘亲……”柳韵织并不在乎阮蔺茹言语间只把自己当作青睐器重的下属,她只是担心娘亲的安危,“娘亲将内力传给我,自己怎么办?”

    “我现在在青嵩只用掌管幕后之事,不需要一身内力。而于赤莲教而言,活你一个,和活我们两个没有区别。在青嵩同赤莲教的契约中,并不包含你。意思便是,你是在替我卖力,而不是替青嵩卖力,所以你的使命是赤莲教。青嵩的暗桩,你哪日不想做,便可以不做。”

    “女儿明白。”柳韵织答道。

    “明白就好。”阮蔺茹欣然一笑。

    柳韵织觉得,娘亲今日心情甚好,可又难从她话中窥出她开心的缘由。不过娘亲倒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可能归根结底,还是对她自己有信心。自己继承了她的血脉天资,又受她言传身教,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既然娘亲今日心情好,那多提一点要求应该会满足吧?

    “娘亲,今夜可不可以留在桃妙阁陪我?我想和娘亲多待一会。”柳韵织笑容浅甜。

    自从柳韵织来到桃妙阁接受训练,阮蔺茹便会每隔十日来监督一次。有时会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但停留的时间都不会很长。

    阮蔺茹闻言脸色骤然冰冷,眸光阴恹:“莫整那些腻腻歪歪之事。我从前不喜欢的,如今也一样不喜欢。”上回的拥抱已是她能给的极限,而且她也不会容许有第二回发生。

    柳韵织眼神黯淡。娘亲从前不疼爱她,如今也一样不会疼爱她。娘亲可以将她当下属,当同门,唯独不能将她当女儿。她就该认清此事,不该盲目地期待。罢了,便将情寄于别处吧……

    半年之后,煕明三年四月。城东湖旁良辰茶楼,坐着一些喝茶谈天的粗客闲人。

    “桃花楼原来的花魁才刚挂牌接客没两年,这就又要捧新人了?”

    “你们知道二十年前那位花魁传奇桃灼娘子吗?听说新花魁荑茉长相颇有几分桃灼当年的神韵——”

    “我还听说荑茉不是第一次挂牌,她其实三年前就在桃花楼待过一阵,那时候叫云离,没做多久就被哪个富庶少爷赎身了!”

    “真的吗?还有这回事?那她既然已被赎身,为何又回到了桃花楼?”

    “这么说来,她该不会已不是处子身了吧?桃花楼这么缺人吗?竟要让一个已被赎走的女人回来撑场面?而且还让破了处的人当花魁?那初夜不是没得卖了?这身价怕是上不去吧……”

    “等你哪日显赫,有钱上桃花楼睡一夜花魁,你再来嫌弃人家是不是处子、身价高不高吧。人家桃花楼里坐着的不是贤豪青云客,就是富尊慷慨辈,哪轮得上你这等人指指点点。”

    “嘿,我说大伙不都是坐在这说三道四,我怎就不能指指点点?”

    “桃花楼先前的花魁是什么水准,大家有目共睹。能捧这位荑茉娘子登场,就说明她一定有过人之处。我听闻,她不仅貌若谪仙,而且身有异香。”

    “异香?这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

    “怎么不说你道行浅呢。寻常女子香在肌肤,而她的香在……”

    “xue处。”

    “哟,星子你挺懂嘛。”

    “因为桃灼亦是如此。”叫星子的人说。

    “你不过十七的年龄,怎么就是对那个年纪大到都可以做你娘的桃灼如此着迷?”

    “桃灼她……很厉害。”星子听说过她的传言,在他眼中,桃灼就是无所不能的女子。而且他有九分笃定,荑茉就是桃灼的女儿。

    荑茉就是当年被许华羡赎身的云离的流言也传到了姜礼绮耳里,她虽当即在谈论之人面前否认了这陈年旧事,但也在心中留下疑问。而彼时许华羡不在家,他为了生意之事去了北羲。最近北羲内乱,他得去妥善安排一个经由北羲运往西域的丝绸订单。

    六月江州花魁选秀,荑茉容貌才情出众,当之无愧拿了第一。十二花楼的花魁和头牌齐齐游街之时姜礼绮在远处看过一眼,行在首前那人果真是柳韵织。jiejie的身段神色,她只一眼便能确认。

    不过许华羡不在,此事也不着急写信告诉他。好歹jiejie刚做上花魁,先让她风光些时日,若让许华羡知道了此事,一回来定是要煞风景的。

    荑茉尽管在花魁秀上一举成名,平日接客也能得青眼,但外头流言不断,争议颇深,对她的初次竞价并不看好。

    桃花楼内。玉满楼满面艳容,在舞池下朝众人宣布:“明日便是一月一度的撷芳夜。白若柔荑,芳若茉莉,仙姿玉色,世上无双。有意竞投的客人可以在明日未时之前向桃花楼递交函袋!”

    随即便有妓女端着盛有函袋的漆盘,陆续前往每个隔间和包厢询问客人是否需要竞投。

    “先生公子,明日便是撷芳夜,请问有采枝客吗?”女子声音柔美,看打扮也是温婉清丽。

    “嫩荑白茉,这名字若是放在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上尚且说得过去,这女子听闻都二十有一了吧,怎么还好意思起这名?”说话人一看就是贵家公子。

    “二十有一也尚在花龄,荑茉娘子的风韵可不输稚嫩的豆蔻少女。”斯文俊秀的书生扇了扇手中的折扇。

    妓女见无人回话,听到这也未急着离开,而是等了等。

    贵家公子抬了抬眉:“你同柏京兄平日没少和荑茉吟诗作赋、切磋才华,那自然观察得到位。”

    温柏京一袭素衣,墨发披散。他没说话,独自思索片刻,便将身上所有银钱首饰都掏了出来,取来一个函袋装上。他今日在外头顺手摘下了一个幽香诱人的茉莉花苞,方才摆在桌上,他也拿起来一同放进函袋。这是他的习惯,每次用来暗示身份的不是字句,而是花草。

    “多谢先生。”妓女收了函袋之后便退下了。

    “柏京兄,这是要散尽家财啊。”贵家公子露出看戏的微笑。

    书生笑意甚浓:“不出意外,荑茉娘子明日便要同我们这位大诗仙共赴巫山了。”

    贵家公子嘲讽道:“那真是让他捡了便宜。”

    温柏京浪荡穷酸,虽贵为诗仙,但也过得拮据落魄。像花魁这样的身份,搁往日,他绝对是高攀不起的。以他的财力,顶多能和个普通的歌妓舞妓一夜良宵。

    而且平日他一个人,多数时候都坐隔间。三个人一起才坐得上雅间。

    贵家公子又道:“柏京兄,明夜可要好好拾掇拾掇,别太寒碜,免得让人家荑茉看了嫌弃。”难得的机会,因为形象被拒绝就太可惜了。

    “那倒不至于。柏京兄是穷苦又不是邋遢,”书生用折扇上下指着温柏京,“这一身瞧着还是很干净俊朗的嘛。”

    “柏京兄,要不要兄弟我帮你置办身华贵的行头?”贵家公子热情相问。

    “兄弟好意我心领了。茉娘喜欢的就是我这身。”温柏京拿起一杯清酒,遮住嘴边的偷笑。

    次日酉时。桃花楼。罗袂步蹁跹,日暮映彩霞。

    温柏京一到这,就有妓女带着从暗门登上三楼。银蟾阁是专门辟给花魁在撷芳夜与良人共度之地,清静而风景独好,打开窗便能眺望宽阔的湖面和月色。

    “温先生,请坐下稍等片刻。”妓女说完便候在一旁。

    温柏京在太师椅上坐下。他面前是一个圆拱门,门里摆着一个翠纱屏风。采枝客只有进了这拱门才能得以闻香撷芳,能不能进便是花魁娘子一句话的事。不过温柏京向来恣意潇洒,他从不为此忐忑,如今坐在这,也只是倒起八仙桌上的小酒,优哉游哉地饮着。他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但好像刚刚喝得有点醉意,就瞥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从暗处走出。

    荑茉隔着翠纱屏风一见,竟是人见人爱的诗仙。他此时眼神不知看向何处,她朦胧中瞧得他的侧脸,就如一颗青葱玲珑、圆硬饱满的青梅。宽袖敞襟,慵慵怠怠,好似不将她放在眼里。然而头上却簪了一朵娇艳的荷花,显得颇有情趣。

    荑茉身后还跟着一名妓女,她走到屏风边,手上提着一块牌子,两面写着去留。荑茉浅勾唇角朝她一视,她便会意,将牌子翻到“落”字一面给来客看。

    待温柏京瞧见之后,两名妓女便退出房外,不再打扰。

    荑茉立在翠屏之后等着,见温柏京懒洋洋地起身,这才上前挽住他胳膊扶他走进拱门:“不知柏京先生头上的荷花是何处摘的?”

    温柏京一走进来便闻见一股奇异的熏香,像是用了不少西域稀有的香料。这香味丝丝入扣,易令人渐痴渐醉。

    “纪王府的荷塘。”他走到窗前站定,淡淡答道。夜幕将至,天光暗淡,但仍能看出外头景色怡人,若是白日里瞧定当别有风味。

    荑茉轻抚他头上的花瓣:“怪不得这么好看。”外头都说纪王府的荷花最名贵,江州任何一处的荷花都比不上。

    “就知道茉娘喜欢。”温柏京有些自鸣得意地侧过头看她。

    荑茉低头瞧了瞧楼下的街巷,娇嗔地哼一声,气恼恼地转身:“柏京先生素来招摇过市,来的路上定是让江州人都瞧遍了,最后才轮到我瞧。”

    “谬言。”温柏京及时抓住她的手腕,跟着她走去桌旁:“为何一来便污蔑于我?”

    荑茉未答,转而问道:“纪王最近可不安分,柏京先生为何仍与其来往?”

    温柏京松开她的手坐下:“为了摘这荷花给你瞧。”

    他语气并不谄媚,而是平淡出奇。这才一会儿的工夫他便置身事外了。

    不过这话若换作别人说出来,荑茉定是觉得油嘴滑舌,而温柏京说出来,却让她觉得发自肺腑。在波云诡谲中独善其心,与众人相与仍孑然一人。为了一枝清秀灵净之荷不在乎蹚一潭浑浊腐臭的脏水,的确符合他的性情。或许,只是她眼里的他,应是如此。

    荑茉不多纠结,浅浅一笑:“柏京先生,听曲还是吟诗?”

    “听曲。”温柏京答得不假思索,似乎今夜就是特意为了她的曲而来。

    荑茉取来红面琵琶,刚落座,便听他道:“想听茉娘一曲《惹相思》。”

    荑茉不着急拨弦,而是露出狡诈的微笑:“想看温郎舞剑。”温柏京喜欢佩剑出门,今日也不例外。但他却从不通剑术,更不知舞剑。

    “好。”温柏京笑道。他一向旷达不羁,不知羞涩为何物,区区舞剑有何不可?“茉娘奏曲,我舞剑。”

    素袖舞游龙,花影乱剑影。明明是肝肠寸断的相思曲,竟也能舞得洋洋洒洒,三分醺颓,七分张狂。

    荑茉心想,日后怕是也会听到柏京先生醉后当众舞剑的传闻。但那都是日后的事了,至少这回她是第一个瞧见的。

    荑茉之后还弹了许多曲,让温柏京听了个尽兴。两人饮了不少酒,荑茉弹着弹着都不对调了,索性扔下琵琶,坐进温柏京怀里。温柏京原本懒懒歇于矮塌,一手撑在榻上,一手握着酒杯,跟着她的琴音摇头晃脑,问乐音骤停,抬眼见她欲倒,赶不忙地用手扶她。他身形魁梧,荑茉纤瘦的身子在他怀里略显娇小。

    他酒量好,喝的是烈酒,荑茉推脱多回,然而三杯两盏下肚已然醉却,此时声音分外柔软:

    “柏京先生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我手指都弹酸了。”其实她的手并没有那么娇贵,只是她不明白温柏京为何一个劲地命她弹琴。

    “三日后我便要离开江州。”温柏京放下酒杯,替她揉了揉手指。荑茉最擅音律,一手琵琶胜含情,江州无人敌。他喜欢听她弹琴,所以忍不住让她弹久了些。

    温柏京此前三十二载云游四海、居无定所,此行也是偶然因故回访江州,停留两月。而荑茉一在桃花楼挂牌便能遇上诗仙实属幸运。两月数面,温柏京无论在诗赋之学还是生意上都帮助她许多。就如今日,是她当花魁的首夜,承蒙诗仙垂怜,才让她这个江州花魁之首不至于失掉颜面。

    三日后便要走,没准今日便是见他的最后一面。荑茉端详着他的脸,诗仙的肤色虽略为黝黑,可并不遮掩他的俊美。那……为何还要再浪费佳时?

    她解开他的衣带,将两片衣襟拨开,露出他的胸腹,全是一块一块壮硕突起的肌rou,但这底下却有微微肥胖的小肚腩。她指着那块小肚腩道:

    “看来柏京先生近日没少钟鼓馔玉、酌酒欢谑。”

    温柏京瞧她醉颜紫如琅玕,早已情动,握住她的手语意缱绻:“那正好练练此处。”